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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裴虞之也確實快沒了,他纏綿病榻,且因為太后先帝的謀劃,他常年養在偏遠宮殿不見陽光,不見外人,只有當時的太醫能進進出出醫治。可這樣雖能躲避後宮佳麗三千人的明槍暗箭,裴虞之卻越發虛弱。
壞事成雙,沒多久,先帝居然也因病躺在了病榻上,不日即亡。
皇權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當時的太后這麼想著,下定決心,做了一件事情。
狸貓換太子,別無他法。
當時除了太醫皇上以及自己,沒人知道皇宮還有一位皇子。
所以她端著親自熬的藥,滿含柔情,走進了皇帝的寢宮。
所以她悄悄賜了太醫一杯毒酒。
所以她放棄了自己心愛的孩子,虞之。
當時她的貼身侍女年歲已足可以出宮,她便派這個人去找了個農戶孩子頂上,那是個侍女家鄉村莊裡的全新的嬰兒,知根知底,乾淨的,可以由她渲染的白紙。她安慰自己沒關係的,反正沒人知道皇子已生了好些年。
確實沒人發現端倪。
所有人見皇后抱出一個嬰兒的時候,都覺得她滿身榮光。
沒人看見她心裡鮮血淋漓,魂魄支離破碎。
她的孩子在農戶家裡,續不了藥,是不是已經咽氣了?
可偏偏她親生兒子裴虞之沒死,反而在農活包圍的艱難生活養好了身體,意志與才能也格外突出。
歸根結底——
真狠心呢。
少年帝王站在她左側,窗帷的陽光灑在他臉龐,白皙的面板,稍顯青澀的五官,隱隱透出春竹般的氣勢。
見她驚駭的目光仰視而來,他唇畔微漾起春光,溫柔又繾綣。
話語卻如滿山遍野的雪,寒徹心扉。
「太后真是好計策呢。」
小皇帝沒有像往日那般信賴柔軟地,喚她一聲『母后』。
他眼角譏諷,「一手自小養育的傀儡皇帝,一手親手扶持的丞相親兒子,好一個狸貓換太子,竟是怎麼也傷不到您呢!您說,丞相若是知道他的身世,知道您的夫君父王是如何身亡的?又認了您這個親娘,該是作何感想?」
婁太后生生一震,再也說不出原先責備憤怒的話來。
蛇打七寸,她已然被人攥住,再不能翻身。
她仰視過去,彷彿從未了解過這個自小養大的小皇帝般,眼神忌憚而陌生。
而少年帝王對視之間頓了頓,竟是莞爾一笑,「好啦,累了吧?您就回去吧,別煩心朝事,也別擔憂丞相了,畢竟是您的親兒,你自小如此照顧我,我這個出身農戶且卑賤如泥的狸貓兒能怎麼狠心呢?」
話裡意思也很明確,她有殺夫殺帝王之罪,親兒子無法依仗,想抱他大腿的話,就安分點別惹事。
最終,太后還是滿面愁容地離開了,旁人倒習慣,還以為她又責罵了一頓小皇帝。
常卿倒是面上輕鬆恣意,照舊處理完政事,便前去看望『救駕遇刺』身負重傷的丞相大人了。
太后妥帖地將丞相安置在了太和殿,在御書房的附近,為表彰他的忠誠之心。
常卿輕輕鬆鬆轉了個角,準備虐完太后,再虐她親兒子。
唉,反派嘛,就是那麼惡趣味。
殿內寢宮佈置清雅,朱紅色的裝潢,桌壁書畫寶瓷皆是上品,一踏進去便是賞心悅目的極致感受,就是――
鼻尖縈繞的藥香太過濃鬱了些。
常卿逕自坐在殿內書案上,捧起案上書畫賞得津津有味,途中還督了眼裡室的床榻,那白色紗帳隨風輕飄,如撲朔蝶羽,可裡麵人形輪廓一動不動,沉寂得很。
不知何時,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有個身著淡藍色衣衫的宮裝小丫鬟輕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