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殺死一隻貓(第1/5 頁)
那年秋天,郎之嵩l接到波特蘭尤肯丹斯大學心理系的一個邀請,要郎之嵩回去做三個月的客座教授。郎之嵩已經十多年沒有回國了,便欣然接受了邀請。
在波特蘭尤肯丹斯大學的三個月,每天都有一些好學的青年學生到郎之嵩的住所聊天或者討論他們在心理學方面遇到的難題。郎之嵩也盡郎之嵩所知,向他們講述郎之嵩遇到過的實際案例和國外在精神分析方面的科研成果。這些學生都很聰明,常常在郎之嵩講述了一半的時候就站起來打斷郎之嵩,提出他們的結論。郎之嵩對他們廣博的學識表示讚賞,但也明確告訴他們,主觀臆斷是精神分析的大敵。“永遠不要在分析過程中摻加自己的想象。”郎之嵩強調說。
“老師,您能不能舉個實際例子──這樣我們不用去‘想象’您剛才說的那句話的真實涵義?”學生們挑戰似地要求道。
郎之嵩對這個要求沒有心理準備,沉思了一下,耳邊忽然響起一個沮喪的男子的聲音:“……活得像我這個樣子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意思!”是他,怎麼想起他來了!郎之嵩搖一搖頭,努力甩開浮到嘴角邊的一絲苦笑。學生們都好奇地望著郎之嵩,一時想不出別的例子,郎之嵩只得開啟記憶的閥門,向他們講述了下面一段往事:
“活得像我這個樣子有什麼意思!”這話是一個叫金興欣的人說的。他在每次打給郎之嵩的電話中,都要這麼抱怨一句,所以郎之嵩到現在提起來還記憶憂新。金興欣是郎之嵩在波特蘭尤肯丹斯大學的同班同學,後來去了美國。他出國後只跟郎之嵩有過聯絡,很多同學只知道他出國了,並不知道他後來混得怎麼樣。在人們的印象中,金興欣有一顆碩大的頭,喜歡穿一件黑色大衣,頭髮長且亂,激動的時候說話的聲音很大而且伴以劇烈的手勢。
給大家印象最深的是臨畢業前發生在咖啡廳的一場現在想來毫無意義的哲學大辯論。金興欣站在反叛的立場上,舌戰群儒。郎之嵩雖然對哲學一竅不通,但也不得不承認,金興欣的觀點明確,證據充份,雖然立足的理論依據令人懷疑,卻也無人能駁倒。在那光線昏暗、人聲鼎沸的咖啡廳裡,金興欣唾液飛濺、滔滔不絕地演講著;一會兒從地上跳到凳子上,一會兒又從凳子上跳到桌上……年輕人的激情、沸騰的熱血、狂熱的理想,在這個其貌不揚的天才身上迸發開來,使他象列寧在一九一八一樣令人終身難忘。
不過使金興欣真正成名的,並不是他那氣勢豪邁的哲學立場。就象當年郎之嵩們一幫流連於咖啡廳的男學生,並不是為了去喝一杯苦味的劣質咖啡。咖啡廳裡有一些漂亮的女服務生,其中有一個叫小雪的尤其美麗。金興欣通常是不出入咖啡廳這樣的場所的;郎之嵩甚至懷疑他是否正眼瞧過哪一個女孩子。可是那天晚上,他志得意滿地結束戰鬥後,眼光從全場掃過,一下子碰到臺下一對清純無邪、充滿崇拜和愛戴的黑眼珠,他的目光就再也離不開她了。此後發生的事,就象電影裡演的一般,頭上扎著白髮帶的女主角從她藏身的角落裡走出來,男主角從桌子上跳下來,兩個人有意無意地就走到了一起……
郎之嵩並不瞭解小雪。關於她的謠言很多。至從她跟金興欣好上以後,更是說什麼的都有。也難怪,像她那麼嬌媚的女子,如果傍上一個大款,恐怕閒話還要少些;偏偏是金興欣,無財無貌,眾人都說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又有人說小雪跟金興欣拍拖,是為了幾個朋友無聊的賭注,到頭來不過是場玩笑──為這個金興欣剛一畢業就立刻跟小雪登記結婚了。又過了幾個月,金興欣忽然放棄了他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協和醫院的職位,遠赴美國讀書去了。郎之嵩那時因為父親的緣故已移民美國,正在苦惱今後的出路,聽到他要來的訊息,就想:完了,這個人就要像郎之嵩一樣葬送自己的美好前程了!郎之嵩那時在北京的女朋友告訴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