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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真之在日本海軍界裡,算是惟一的奇傑,而同時是一個惟一的學問家。他的身材,正是普通我們意想中的日本人,非常短小;他的相貌,是很平常的。比如西園公寺望、桂太郎這一類的人,如果在人叢中見著,誰也一望就注意他是非常人,他們面貌身軀,是很多特質的。而這秋山真之,卻不容易在形相上看出他的奇偉來,至多我們只能看出他是一個平常人當中富於修養的人罷了。然而他的奇特,卻是很值得我們注意的。就學問說,他是海軍中惟一的智囊,他的海軍戰術,是海軍中的人認為可望而不可即的。大抵他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而他的智識豐富,知識學問的方面非常之多,他能夠用他的聰明去用他,而他自己的目的,不是在做學者,所以他不曾用科學的方法去整理他,種種學問知識,在他的心靈上,化成了一種直感直覺的作用。所以人人以為不能及的,就是他的直感直覺。許多人說他是天眼通,他心通,這大約就是他那一種由很豐富的學識所化成的潛在意力的作用罷。在中日黃海戰的時候,他作海軍參謀官,黃海的戰勝,他有不少的功績。日俄的日本海戰,他作艦隊的參謀長,一切作戰,都是他的主任,把波羅的艦隊,打得片甲不回。就是他的作戰,據他自己對我說,&ldo;在俄國波羅的艦東來的時候,他只每日潛思默想,極意靜坐。他確實從一種的心靈作用,明明白白地,曉得波羅的艦隊的行動。當時大家都惶恐,畏懼波羅的艦隊的偉大威力,而民間更是恐怖得厲害。他自己卻是有很堅確的信念,認定自己必定能夠殲滅波羅的艦隊。以後一切作戰,都是這一種很堅確的信仰的力量,而不是用科學的方法。要是靠科學的方法,日本艦隊決非波羅的艦隊的敵手。&rdo;當時他常對我講起許多日本海戰的故事,多是玄玄妙妙,半宗教半哲學的話。這個人的性格,和平常日本的軍人不同,他是非常樸素溫厚的君子,絕沒有普通日本軍人那樣矜驕欺詐的習性。我認為他所說的話,不是假話,不過他的認識和說明,是否正確,當然又當別論的。
他的努力,是平常人所絕不能及的。他一天睡眠的時間很少,他的刻苦用功,只有&ldo;手不釋卷&rdo;四個字,可以形容,不是看書就是測圖,此外就是靜坐。他是一個很熱烈而誠摯的神教信徒,他確信信仰是一切道德的極致,在一切修為中,有最大威力。他的宗教思想,當然是純日本式的民權神權論,正是素行派哲學思想的餘脈。不過他不是一個理論的信者,而是一個情意的信者,在儀式上,和普通日本信神的人一樣,完全是受佛教的感化。
他是這樣一個人,何以總理和他那樣交好呢?這也完全是在政治的主張上,他是一個很熱烈的南進論者,同時他是一個排英美的論者。他的南進論和排英美論,完全是立足在有色人種的復興上面。他不是講大東洋主義,為是講大亞洲主義,也不是講大日本主義,而是主張人類的平等。他以為&ldo;人類都是神的子孫,文化是人類共享的工具,世界不容一種人專橫,文化不容一種人壟斷&rdo;。他在政策上,和桂太郎大略相同。他以為日本不可以造成陸軍國,而且不能造成大的陸軍國。日本人的運命在美洲澳洲。但是要達到這個目的,除是土耳其、印度、中國三個大民族都完成了獨立,打倒了英美的霸權,要海上的自由完全實現之後,諸大陸的移往自由才能實現。所以他在這一個論據之下,極力盼望印度的革命成功。他認為印度的革命成功,是東方民族復興的總關鍵。如果印度的革命不成,其他的一切努力,都不能完全有效。他在這一種觀點的下面,和總理成了很好的朋友。他對於總理的革命事業,在物質上、精神上,都有了不少的援助。而他之援助總理的革命事業,是很純潔的,不單是不含有半點策略,並且不帶有半點虛榮,至今日本人很少知道他和總理的交誼如此之深,也足以表明他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