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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詩臣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為自己的敘述畫上了一個句點。這一番如同陳述罪狀的剖白,終於結束。
而李松茗終於知道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李松茗挖掘到了那個永遠被表面的輕浮和溫柔所掩蓋住真實的盧詩臣,那句「松茗,你太年輕了,你根本不知道,擁有一個控制慾過剩的愛人意味著什麼」是對他們的感情最終的結案陳詞,一切真相大白,但是對於李松茗來說卻有著另外一層意味。他看著有些疲倦和頹然的盧詩臣,心臟開始不受控地劇烈跳動起來,一種隱秘的興奮感在胸膛中翻滾著。
即便盧詩臣剛剛述說過一樁血腥的往事和一樁未遂的罪行,任何人聽來恐怕都會覺得心有餘悸、敬而遠之,但是李松茗此時此刻想的卻完全不是那些聽來可怖的過往。
他想,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盧詩臣推開自己的理由。
原來盧詩臣和他分手,並不是因為不喜歡他。
甚至……李松茗還可以想得更加的大膽一些。
盧詩臣和他分手,或許正是因為喜歡他。
李松茗居然在這樣的時候,內心生出了一種巨大的慶幸。
「所以,你沒有不喜歡我,是嗎?」李松茗問。
李松茗目光灼灼地看著盧詩臣,將檯燈下盧詩臣的輪廓完整地拓印在自己的眼中。他的眸子裡流瀉著一種盛大而洶湧的炙熱,彷彿要將室內潮濕的空氣都全部蒸乾。
回憶過往歲月就像是溯流而上,那些沉重的往事和秘密是湍急的河水,以洶湧的姿態向盧詩臣撲來,盧詩臣置身其中,幾乎要窒息。他剛從往事的湍流之中艱難地游上岸,卻聽見李松茗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盧詩臣不禁微微一怔:「這重要嗎?」
李松茗依舊坐在床沿,姿勢甚至沒有變過,語氣神情也還尋常,就像是剛剛聽盧詩臣說的不是陳年血案和未遂罪行,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故事。
李松茗此時的反應和盧詩臣預想的結果完全不同。
陳年的秘密在盧詩臣的心中掩埋了太久,已經發酵成了無比腐爛醜陋的樣子。盧詩臣原以為,自己會將這腐爛的秘密帶入墳墓之中,但是沒想到偏偏遇上了李松茗。
那些盧詩臣擅長的曖昧遊戲的法則,無法終止李松茗的執著和赤誠,盧詩臣走投無路,只能將自己生生剝開,讓李松茗看清楚,這副皮囊之下是怎樣醜惡的靈魂,想要以此讓李松茗心生退意。
盧詩臣知道,周棋如今還來撩撥自己,無非是不知道自己當初做過什麼;那些從不交付彼此真心的交往物件,也不需要對彼此有什麼深入的瞭解。
他們都不曾認識真實的盧詩臣。
真實的盧詩臣是醜陋的、不堪的,而今天盧詩臣將他完全地、徹底地展示給了李松茗看。
李松茗看見了,應該覺得恐懼、憂慮、厭惡,並且立刻遠離他。
但是李松茗卻像是並沒有意識到盧詩臣所講述的秘密的分量,沒有意識到一個人的極端的佔有慾和控制慾的恐怖之處,明明知道愛與被愛會給盧詩臣那顆腐壞的種子提供土壤,他還是執意要培育澆灌那顆腐壞的種子。
「當然重要,」李松茗說,「很重要。」
盧詩臣的心臟「咚」地跳了一下。
對於李松茗的問題,只要否認,就結束了,盧詩臣也知道自己應該這樣做的。就像是之前在平安醫院分手的時候那樣,自然、瀟灑、毫不遲疑地說一句「不喜歡」。
可是看著李松茗望過來的眼睛,盧詩臣的喉嚨彷彿被堵住,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否認的答案說出口。
李松茗那雙眼睛還是和從前一樣,望著盧詩臣的時候,永遠滿溢著幾乎能將人灼傷的熱切和真摯。好像盧詩臣只要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