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撲朔迷離（1）(第1/1 頁)

穆彬彬在不知名的地方躺在竹床上胡思亂想的時候。文興碼頭卻正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

沈英那日一接到訊息就趕到了碼頭，見了穆翊帆，面有愧色。穆翊帆情知他為了彬彬的事情，就寬慰他，讓他不必內疚。他又說這次海匪顯然有備而來，是衝著自己，不是為了彬彬，並說到無岐聽到訊息幾乎魂兒飛了一半，立即跟阿成追擊海匪去了。聽到兒子跟著出了海，沈英心中不免擔憂。海上天氣變換莫測，兒子從未經歷海戰，甚至連正經的海舶都沒有乘過，不知會怎樣……但見阿穆也是神情凝重。都是兒女連心，現如今兩人也只能互相拍拍肩頭，以示安慰了。

離彬彬被劫已經三日了，鍾嶽成和無岐還沒有回來。穆翊帆心內焦急，召集幾大堂主在舶行偏廳議事。

穆氏舶行的中樞建在文興碼頭上。三進的院落，一進是大掌櫃和各堂辦事之處，平日錢貨交易就在此處，來往人最多；二進是給行里人臨起錨、回航時暫時歇腳用的，有二十多間廂房；最裡進是貨倉。

穆翊帆坐在一進偏廳上首正中，旁邊是大掌櫃袁不換；舶務堂主杜炳正和查驗堂主葉大福坐在下首，幾人正在說話。忽聽報門的夥計來通傳，孟娘子到了。

幾人紛紛側目。

說起來孟依婷也是舶行初創之時的有功之人。當年她女扮男裝跟在穆翊帆身邊，身為女子，卻處事利落周全，頗有豪氣，為舶行興盛出了不少力，得到舶行裡頭目們的認可也獲得了穆行主的傾心。可惜兩人即將成婚之時卻橫生枝節，她又性格剛烈，不肯低頭做妾，最終只能不明不白的跟穆行主在外同居，做了他的外室。自從她開了依婷繡坊，就不再理舶行的事。今日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出現在行裡。

只見孟依婷快步進得門來，後面跟著李阿嬤，眾人見孟娘子臉色憔悴、眼角猶有淚痕，心中均有不忍。她到廳上沒來得及跟眾人見禮，只對穆翊帆問道：“相公，彬彬可有訊息？”只聽穆行主說道：“還沒有。”聞言孟依婷緊繃的心絃斷裂，失態的大哭出聲。穆翊帆在上首喝道：“胡鬧！我已經告誡過你在家裡等候訊息，怎的又跑到行裡來。”

“我為何不能來！這麼大的事我能在家裡等的下去嗎？你平日裡對女兒驕縱萬分、哄著她出海。你說保女兒萬全，如今呢？”依婷毫不示弱，邊哭邊指責穆翊帆。穆翊帆緊皺著眉頭，心如刀絞一般，可臉上還是要儘量保持波瀾不驚：“沒找到繼續找，我穆氏豈能容忍海匪欺凌。你不要在這裡撒潑，快回綉坊去。”聽了這話依婷更是傷心：“我不過擔心女兒，你就說我撒潑。你不擔心她，左不過你還有個嫡子…”穆翊帆聽了這話真的惱了：“瘋了嗎？說什麼渾話！”對李阿嬤道：“快把你家大娘子帶回去。”依婷不肯，對穆翊帆哭鬧：“我不回去，我要在這裡等我女兒回來…”

在座都知道孟娘子為何失態。海匪劫掠女人，無非搶去淫辱蹂躪。海匪亡命海上，大都沒有正常的生活。沒人願意將自己的女兒嫁與海匪，所以他們一般不能娶妻生子安穩的過日子。但他們也需要排解色慾，所能依靠的途徑就是去搶女人。女人被海匪搶去，下場無比悽慘。她們都是被當作洩慾的工具，毫無憐惜。常常是一個女人同夥共享，最終女子受盡凌辱，不是自殺就是患病而死。

可以想象穆氏舶行行主的掌上明珠如果是這樣的結局，做為母親的她斷是不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