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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起消磨著春天。
二月底,喻沐楊在蕭席和田媛的陪伴下去做產檢。
再見到蕭席,隔著一條街道,田媛凝神望了他和兒子一陣。蕭席給喻沐楊整理圍巾,搓熱了手心覆了覆他的臉頰,等訊號燈轉綠,蕭席牽起喻沐楊的手,小心地護著他,配合著他的步調,慢慢走到她的面前。
寶寶一切都好,喻沐楊的睡眠狀況也好了許多,也不再那麼饞嘴了;醫生說他這段時間是平穩期,胎兒和孕夫都已經適應了彼此;孕七個月後,胎兒開始頻繁活動,體重增加,孕夫就又會變得比較辛苦。
結束檢查,田媛陪著喻沐楊去吃早飯,蕭席留下繼續跟醫生取經,事無巨細地描述著喻沐楊不同的狀態。醫生耐心地給他解答,疑神疑鬼的人儼然從喻沐楊變成了蕭席,被人愛著果然不一樣。
從醫院出來,蕭席陪喻沐楊回家吃飯。喻爸爸準備了一大桌的美食,對兒子表現平淡,對蕭席也沒什麼好臉色。
這是還跟他們倆生氣呢。
蕭席倒也想得開,人家越不理他,他就越要努力地對喻沐楊好,總有一天能向他們證明自己的誠意。
況且,讓喻沐楊和蕭席都很意外的是,喻爸爸雖然不待見他們,卻也從來沒有攆他們走人。
喻爸爸偶爾會和喻沐楊說上兩句話,大多是時間只當蕭席是一團會吃會喝的空氣,心情好了,也會給蕭席做頓正常口味的紅燒排骨。
後來他們倆在回程的車上討論,父親的愛可能總是緘默的,嚴肅的,卻從來都不冰冷。所以哪怕很難明確感受到爸爸的愛,卻也清楚地知道,這個人一定在關心自己,一定深深愛著自己。
蕭席輕嘆,「我真的很羨慕你的家庭。」
喻沐楊也很感嘆,「是呀,我的爸爸媽媽真的很好……不過他們現在也是你的爸爸媽媽了。」
蕭席側過頭,和喻沐楊相視一笑。
蕭席開著車,忽然說:「我一直想問你,之前你一個人去方城找我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喻沐楊愣了愣,似乎什麼也沒想,就是很想要見到那個人,想要看看他的樣子,這樣才會安心。
「不知道。」他回答。
「後來每次想到你去找我,我都會感慨,你真的好勇敢……」蕭席望向前方筆直的馬路,「我飛去方城找你的路上,一直試圖想像著你當時的心情,可什麼都想像不到。」
「回程的時候,我其實跟你買了同一班飛機,就坐在你斜後面幾排。」
喻沐楊驚奇,「真的啊?」
他什麼都不知道,只記得自己捂著肚子,拼命跟小葵道歉,說不是故意要放棄它,以後絕對不會放棄它。
「那個時候,我遠遠看著你坐立不安的時候,我才好像能感受到一點點你來找我時的心情。」
喻沐楊好奇,「是什麼心情呢?」
「好寂寞,」蕭席輕聲說,「我感覺,好寂寞啊。那是我第一次那麼直觀地感受到寂寞。」
它像一股能鑽進心裡的冷空氣,不斷在心內室盤旋,騰空,將所有心事攪作一團,越想越亂,所以思緒不停放空。
如此狀態下,即使放空,意識也沉甸甸的,有種大難臨頭卻無人求助的絕望。
所以,好寂寞啊。
這就是蕭席當時的心情。
「那個時候,我才慢慢領悟到,自己對你的傷害究竟有多深,有多可惡……」蕭席檢討著。
握上他的手,放在手心裡,用力晃了晃。喻沐楊安慰他,「都過去了,我也在慢慢走出來啊。」
蕭席拉著兩人交握的手,放到唇邊,親吻喻沐楊的手背,「就,還是挺對不起的。所以不怪你爸媽不能原諒我,連我自己都很難原諒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