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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恪微微皺眉,等他說下去。
「昨日我被大令喚去,他告訴我,黃嬌酒被加入益州府的貢品清單了!」李簡滿臉苦澀道:「從今年起,每年九月,都需要解原酒一百桶與益州府和買。」所謂『和買』,就是官府規定數目與價格強制購買貨物。
「官府給多少價?」陳恪問道。
「五貫。」
「五貫?!」陳恪瞪大眼道:「一桶原酒六百斤,光成就得十四貫!一百桶就賠九百貫不說!我們一年才能釀多少酒?」
「去年是七萬斤……」李簡澀聲道:「橫豎是撐不住的。」
「你沒跟大令說明?」陳恪盯著他道:「這不是要酒,這是要命啊!」
「當然說了,」李簡鬱卒道:「可大令說,這是奉旨辦事,容不得討價還價……」
「拿來……」陳恪伸手道。
「什麼?」李簡抬起淚眼。
「公文啊!」陳恪瞪著他道:「你總得讓我看看,心裡才踏實吧?」
「沒得公文,是大令頭口告知的。」李簡搖頭道:「他說,讓我回去準備著,等到解運之前,自有公文旨意。」
「嘿……」陳恪摸著光光的下巴:「真邪性啊……」又問道:「大令還說什麼了?」
「沒有,說完就讓我回去了……」李簡無奈道。
「你就乖乖回來了?」陳恪難以置通道。
「沒法子啊,若是陳大令在時,我自然要死纏爛打。」李簡鬱悶道:「可宋大令年初才上任,又一副生人勿近的做派,還未來得及打通關節。」
託了青神縣發展迅速的福,原先的陳知縣,因政績突出,尚未任滿便被升,年前才換上一位姓宋的知縣。
見陳恪久久不語,李簡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以往都覺著進貢這種事,是那麼遙遠,怎麼就讓我們攤上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養肥了你自然有人宰。」陳恪淡淡道:「這不稀奇,沒想到宋朝這這樣。」
「唉,平時總覺著自己是個人物,一出事才知道,原來屁都不是。」李簡抹淚道:「兩眼一抹黑,只能挺著脖子挨宰。」
「慌什麼,」陳恪安慰他道:「離九月還有小半年呢,我們再想想辦法看。」
「咱們能想出什麼辦法?」李簡沮喪極了:「再說,這個月就有一萬斤要出,到底發不發貨?」
「……」陳恪尋思片刻,問道:「還有多少訂貨?」
「少說十幾萬斤,都訂到後年去了。」李簡想一想道:「光是九月前要交貨的,就有五萬斤,這都是付了全款的。」
「我讓你只收訂金,你就是不聽。」陳恪瞪他一眼道:「現在好了,騎虎難下了吧?」
「三郎,說那些已經沒用了,快拿個程吧!」李簡可憐巴巴道。
「發,人無信不立,白紙黑字立契書,憑什麼不發貨!」陳恪沉思半晌,斷然道:「不要再接新訂單,但已經定下的,依舊按時發貨。」
「那和買的一百桶怎麼辦?」李簡瞪大眼道。
「還看不明白麼?要是按照官府條件和買,我們必死無疑。」陳恪淡淡道:「履不履行原有的訂單,只不過是死得快慢的問題。橫豎都是死,幹嘛還要被人戳脊梁骨呢……」
「我可不想死啊……」李簡嗚嗚哭起來道:「三郎,就沒有辦法了麼?」
「你少安毋躁,且回去恢復精神,再過來找我,」陳恪沉聲道:「就像你說的,兩眼一抹黑,只能等死,我們得想辦法,把此事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才敢說有對策。」
送走了如喪考妣的李簡,陳恪的心情也十分沉重,站在院中久久不語。
他以這大宋朝官不擾民、世風淳樸,只要不犯法、不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