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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年赤著腳,坐在開著地暖的木質地板上,下半身舒適隨意,只穿了一條法蘭絨的睡褲,上半身卻穿著駝色的寬鬆毛衣,裡面一件深藍色的襯衫,釦子嚴嚴實實扣到了最上面一個,一本正經的樣子,在跟市場部開視訊會議。
祈妄坐在離他稍遠的地方,好避開聽見喻年的工作內容,右手隨手拿過一支鉛筆,畫著喻年開會的側影。
鉛筆沙沙作響。
喻年的影子逐漸被凝固在紙上,祈妄手上的黑色細繩偶爾拂過紙面,也發出一點細微的摩挲聲。
等到喻年開會結束,祈妄這一頁速寫也畫好。
喻年走過來,拿起桌上的冰橙汁喝了一口,一低頭,正好看見紙上的自己。
他眉頭微挑,腦子還在工作上沒有轉過來。他剛剛和市場部討論的是明年的藝術家聯名系列,市場部拿出了快二十個方案,讓他一一過目。
如今乍然看見祈妄坐在沙發上,年輕英俊,師出名門,在藝術界儼然是青年畫家中的領軍人物,在年輕人中知名度也不低,又素來低調,不喜歡參與炒作營銷,甚至不願意出席社交場合,相當具有神秘感,要是被他們「the one」拿下,怎麼看都是要格調有格調,要話題有話題。
更不提,「the one」這個品牌,本來就是從祈妄的名字衍生來的。
只是他也許永遠都不會讓祈妄知道。
想到這兒,喻年被工作燒得發熱的大腦也冷靜了些許,把這個念頭拋之腦後。
舊情人重逢,能這樣平心靜氣地坐在一起已經是難得,還是不要共事的好。
喻年喝光了一杯冰橙汁,鬆開了嚴嚴實實的扣子,總算是喘了一口氣。
他也坐在沙發上,拿過祈妄手中的畫紙,這張速寫雖然簡單,卻把他的身形神態抓得極準,一眼望去,幾乎是從他的魂魄中偷了一縷,附在了畫上。
喻年不由想起多年前,他躺在祈妄的臥室裡,半披著一件紅色的睡袍,逼著祈妄給自己畫了一副畫。
那也是一副速寫。
現在藏在他家保險櫃的深處,很多年都沒有再見天日。
祈妄顯然也想到了。
祈妄低聲問他,「當初我委託別人轉交你的東西,你收到了嗎?」
他離開前,打包好了喻年留在他那裡的所有東西,委託喻心梨的秘書轉交,當時他叮囑如果喻年不要,請不要丟走,再給他寄回來。
可他一直沒收到。
喻年視線仍舊停留在這張速寫上。
他睫毛眨了眨,「收到了,但是早就不知道被扔在哪兒了,可能丟了吧。」
他說得隨意又自然,一點都聽不出這是假話。
可祈妄卻微妙地聽出來了。
要是真丟掉了,喻年不會是這個口氣,反而可能沉默以對。
他低著頭,望著喻年柔軟的頭髮,隱隱約約能摸到喻年如今的一點脾性。
跟十八歲的時候也沒多少變化,表面脾氣大得很,內裡卻像柔軟的小年糕,碰一碰就能流出蜜漿。
只是如今不像年少直白熱烈,話都喜歡反著說,像一個小刺蝟,動不動就要諷刺兩句,爭一點口舌的痛快。
可這大概也是因為,除了言語的尖銳,喻年實在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武器。
所以祈妄說,「是嗎,可你的東西我都留著,當初你幫我買的那件圍巾,戴了太多年,織補了好幾回,我老師訓過我好幾次,問我是不是窮得要去街頭流浪了,怎麼就盯著這一條戴。」
「不過這兩年我都沒有再拿出來過了。」
喻年倏然抬頭,「為什麼?」
祈妄回憶道,「在瑞士採風的時候弄丟了一次,差點留在了格林德瓦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