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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裝蝦餃燒麥,一個裝鮑汁鳳爪,不過裡頭的點心明顯都已經被人吃去一半。
關好彩沒有立刻坐到桌邊,剛洗完臉,當然要抓緊護膚。
陪過她六七年的房間不大,日默瓦的「方胖子」在空處勉為其難地攤開,落腳都快沒地方了。
與書櫃一體的書桌,是當年外婆去兩條街外的傢俱店裡買的,還有床和衣櫃,款式老土,顏色沉悶,每件單品拎出來,都能參與小紅書或豆瓣小組裡徵集「土醜傢俱」的帖子。
尤其是那印著大紅玫瑰和「love」字的衣櫃,簡直醜出天際,絕對有問鼎冠軍的實力。
——其實那會兒關好彩想要的,是宜家裡的「簡約北歐風」軟裝。
樣板間裡的「girl&039;s roo」多漂亮啊,統一色調的傢俱,從天花板垂落的蕾絲床幔,羅馬杆掛起雙層素色窗簾,碎花或粉色系的床品,鋪在床邊的羊毛地毯……每一樣都打在十三四歲的少女心上。
她還硬拉著外婆去了趟東站宜家,費盡口舌遊說外婆,甚至想讓外婆把家裡的老餐桌和紅木長椅換掉,外婆自然沒同意。
貼皮木頭賣得那麼貴,是資本主義的陷阱;「鬼佬」用的白色「蚊帳」鬆鬆垮垮掛在床邊,看著就不吉利;三九九一套的床品,料子還沒士多里賣的那些舒服;羊毛地毯?等回南天的時候你就知道慘……
關好彩那時候住進這個房間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想著,等她長大了能賺錢了,肯定要把這房間收拾成她喜歡的模樣。
可後來關好彩長大了,也賺錢了,她選擇的卻是最直截了當的方式。
遠離這個房間,遠離這棟老樓。
遠離她不想被經常提起的年少時光。
在往臉上抹面霜的時候,關好彩聽見郝韻離開了房間,趿拉拖鞋的聲音從她房門前經過,沒有停留,下了樓。
過了一兩分鐘,樓下有開門關門的聲音,郝韻出門了。
今天週日,關好彩不知道郝韻會去哪裡。
她不清楚郝韻的喜惡,不清楚郝韻的交友圈,郝韻有沒有喜歡的明星,有沒有鍾意的物件,難得的假期會不會跟同學約去逛街或看電影,脫下校服之後她喜歡哪種穿衣風格,有沒有偷偷買化妝品,大學想去哪裡讀……這些關好彩一概不知。
保溫壺裡裝的是瀨粉,明顯是李靜芬早上去泮溪酒家飲完茶,回來途徑瀨粉店打包而回。
掀開的壺蓋上掛滿水珠,雖熱氣不足,但香味依舊,豬油渣、炒香菇、炸蝦米,配料不像燒鵝瀨那般豐厚,卻是無法替代的味道。
有些記憶黏稠得好似那掛壁的米漿,關好彩取來筷勺,慢條斯理地吃那半溫不熱、順滑軟糯的瀨粉。
「早午餐」吃完已經快十一點了,關好彩擦好防曬,戴上鴨舌帽下了樓。
李靜芬正和電話那頭的客人許諾送貨時間,聽見防盜門關上的動靜,趕緊探頭望店門外:「好彩?」
關好彩「嗯」了一聲。
「等一等,我講個電話。」李靜芬跟客人多講了兩句後,掛了電話,問關好彩,「瀨粉吃了沒有?」
「吃了。」
「點心呢?」
「也吃了。」關好彩往士多門口走了兩步,「我出去走一圈,中午不用吃,你和郝韻吃就行。」
「阿韻去書店了,中午不回來。」
「哦。」
李靜芬打量了她一個來回,問:「你去哪裡走一圈?」
關好彩聳聳肩:「不知啊,就隨便走走。」
反正在家裡沒事做,她心想。
「那你幫我看會兒店吧。」李靜芬從貨架旁撕了個塑膠袋下來,嘩嘩兩下抖開,「我得去送個東西,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