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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曄笑道:「全仰仗大師照顧,能有一席之地已經不易,怎能再行挑揀?」
「如此,老衲便心安了。」帶到之後,方丈作了個佛禮,帶著隨性的小沙彌從走廊側面告退。
待兩人身影消失在門洞後,秋姜怒道:「你為何謊稱是我夫君?如今只有一間房,你讓我睡哪兒去?」
元曄一隻手推開房門,道:「只是權益之計。賊寇未退,不知尚有幾何之眾?如果與三娘分居兩側,恐有生變,曄心裡實在不安。」
秋姜聽他語氣,分明是為自己的安危著想,氣焰頓時落了下來,懦懦地不再說什麼了,只是在心裡腹誹。
房間不大,卻很乾淨,外面置佛堂,有明黃蒲團供香客跪拜,向南一面的簾幔被人挽起著,內有矮榻,作為休憩入睡之用。榻上整齊地疊著一床棉被。
秋姜扶他過去坐下,自己抱了枕頭去外間。
元曄卻在她身後招手:「三娘回來。」
秋姜轉身,怒視他:「怎麼?」心道,難道他真有不軌的企圖?
元曄彷彿知曉她心中所想,笑道:「山間夜間寒涼,三娘是女子,自然體弱,還是請上塌。」轉身抱了另一個枕頭便往外面走。
秋姜方知道自己誤會了,拉住他道:「是三娘不對,三娘誤會郎君了。」
元曄回身望向她。
秋姜低頭一笑,轉而又抬頭望向他,道:「亡命之跡,朝不保夕,哪裡還計較這些?況且三娘信任郎君,絕非那些趁人之危的宵小小人。」她拿過他手裡的枕頭,轉身鋪在內側,彎腰鋪開了床褥。
回頭,她才發現他一直望著她,再淡然的人臉上也會有些不自然。秋姜再不像平時那般伶牙俐齒了,轉頭望向別處。
過了好一會兒,元曄在她身後道:「若是此番僥倖脫身,曄必娶三娘。」
秋姜不由雙手交握,手心出了點汗。雖然背對著他,她卻覺得緊張無比,他的目光雖不濃烈,卻緩慢而堅定,讓她不得不慌亂。過了會兒,他的手從後面放到她的肩上,輕輕握住。秋姜身子一震,臉上紅霞漫飛,忙一個閃身掙脫了,和衣便低頭背著他鑽進了被褥。
過了會兒,他才在她身側躺下。山間的佛寺,夜間格外安靜,窗外只有偶爾兩三聲鳥鳴。秋姜本想快些睡著,以免尷尬的情緒繼續蔓延,卻怎麼也閉不上眼睛。這樣靜謐的夜晚,她甚至能聽到身側人細微而均勻的呼吸聲。
「……你睡了嗎?」
沒有人作答。
秋姜翻轉過身,卻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應著背部傷勢,他單手拄頭側臥著。淡淡的月光透過紗窗落入室內,朦朧而晦暗,這樣的黑夜裡,他的眼神總是格外溫柔。
秋姜不覺噤聲。
半晌,元曄笑道:「怎麼這樣望著我?」
秋姜抿唇,拉了拉被子,翻了半個身子躺平了:「沒有啊。」
元曄道:「真的沒有嗎?」
秋姜道:「自然是沒有的。」
元曄道:「你何時學會說謊了?」
「阿兄為何這樣不依不饒?」秋姜回頭瞪他,佯裝慍怒。
元曄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反正睡不著,我只是想和三娘多說說話罷了。」
「……」
沉默的對視裡,秋姜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人好像給自己下了套,亦或是下了蠱。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漸漸對他改觀的。分明初見時,仍是那樣的怨懟和不忿。她覺得有時會彷徨,甚至倉皇失措,而他看似謙和溫雅,卻總是遊刃有餘。
究竟是誰在牽著誰的脖子走?
雖然如此猜疑,卻無論如何生不起氣來。
「你與家裡人關係好嗎?」秋姜轉移了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