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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何出此言?」秋姜佯裝不解。
元曄也笑:「三娘心中明白。」
秋姜眨眨眼,在原地駐足:「三娘不明白。」
遠處廊下的燭火還在搖曳,偶爾發出「滋滋」的聲響,是細雨中升起的水汽在撲打橘黃色的燈火。但是燭火不絕,這樣的夜雨中,這樣昏黃的燈暈裡,秋姜覺得他的目光格外柔和,柔和中又有不容分辨的佇定,就像淒風楚雨中廊下持久不滅的燈火。
透著溫暖的氣息。
秋姜忽然覺得,她並非孤零零處在這個朝不保夕亂世。有這麼一個人,胸懷報復,胸襟廣闊,可以包容她偶爾的任性,理解她有時的彷徨。雖然他不知道她的過去,不欲探究,但是二人性情相投,有同樣的見解和展望。
其實有時候,兩人相知相交,並不需要過分了解對方,只需心有默契即刻。他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了吧?
雨更大了,秋姜抱緊胳膊,打了一個噴嚏。元曄道:「回去吧。」
秋姜道:「那殿裡的薰香聞得我難受。」
「那便去別處。」他抬頭看了看天色,「總不能再呆在這兒。」引了她往小徑深處走去。秋姜亦步亦趨跟著他,便覺他的步伐不快不慢,傘沿也一直遮著她,顯然是為了照顧她。
她忍不住道:「多謝邸下。」
元曄沒有回頭,出了狹隘的小徑,卻略微落後了半步,與她並齊,自嘲道:「如何敢以『邸下』自居?曄在這豫州一帶,不過是寄人籬下罷了,處處受制於人,還不如三娘子呢。」
秋姜神色不變,端然笑道:「邸下志在四方,隱忍蟄伏,自有定計。為成大業,韓信昔年尚且受□□之辱,始皇幼年亦受質於趙,自古英雄不問出處,功成不計過往。能忍一時之忍,比那些莽夫硬漢要強多了。」
元曄眸色微動,笑容卻毫不動搖:「三娘抬舉了。曄不過草鄙之人,志向遠見也只是如那王祥,只盼著日後能位極人臣、為君主效忠罷了。」
秋姜見他不稱表字,而直呼「王祥」姓名,便知他對此人毫無好感。她笑道:「『臥冰求鯉』,一代佳話,為世人傳頌,郎君為何嗤之以鼻?」
元曄冷冷道:「但凡察舉,若無真才實學、做不成秀才,便只能『舉孝廉』,用這等微末伎倆博得所謂的孝名,混淆視聽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試想,這人若真的忠孝仁義,何以侍奉多君?若真的孝順後母,為何不早早了斷,需及後母舉刀欲殺之,方跪地求死?」
秋姜被他逗樂了,婉轉而笑:「君侯的見解,確實獨到。」
「三娘不以為然?」
秋姜笑道:「三娘以為,君侯所言,言之有理也。」
元曄低頭,望著她狀若認真的表情笑了。
到了偏殿想要休憩一二,天色卻放晴了。秋姜在廊下往外望了一眼,伸手接住一滴自瓦簷上墜落的冷雨。入手只覺冰冷,毫無古詩詞中「潤物細無聲」的溫潤之感。
「所以說事事沒有如願的。你越想得到,失去的便越快,你若不時刻想著,也許這東西馬上就到手了。正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不想著這天晴,這天就馬上晴朗了。」
元曄在她身側笑道:「三娘子這是怨天氣呢,還是對曄不滿?就算這天不晴,夜晚園中的的氣溫也涼,不宜久呆。」
「邸下學識淵博,善謀能斷,三娘怎麼說得過你呢?」秋姜用眼角瞥他。
元曄道:「三娘過謙了。其他暫且不論,這駁論之說,曄可是望塵莫及。不說顛倒陰陽,這顛倒黑白嘛——」說到這裡微微一笑,誠懇緩聲道:「三娘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秋姜見他又出言調侃自己,眸中不由含了絲慍怒,道:「三句話不與我拌嘴,你就不開心?這麼喜歡找樂子,三娘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