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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卻道:「不急,朕在這陪陪你。」說著起身去了殿外。過了會兒,秋姜聽見身旁悉悉索索的聲音,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好奇,抬頭一望,原是皇帝提了下擺坐到了榻旁,手中多了卷書帛。遲重的燈影裡,他的神色格外安詳,帶著九五之尊與生俱來的威嚴與端寧。
殿內的薰香濃鬱了些,恍惚中,她好似聽見了皇帝的嘆息聲,那樣微不可聞,讓她一度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這樣的情境下,她怎麼可能安睡呢?但是,她也不敢再出聲打攪皇帝。一直熬到後半夜,她聽到「啪」的一聲,皇帝將書冊合攏,扔到了一旁,驚地她也動了動。
爾後,皇帝側過身來淡淡地笑了笑:「怎麼還沒睡啊?」
秋姜不知怎麼回答,小心斟酌著:「奴婢睡不著。」
皇帝道:「多少人想上這兒來,怎麼你看著不是很安心?」
秋姜道:「就因為多少人盼著,才覺得高不可攀,高處不勝寒。而且,這地方也不是人人都來的。」
皇帝笑了:「除了你和……皇后,沒人來過朕的寢殿。」
「……」
「怎麼不說話了?」
「奴婢惶恐。」
「惶恐?」皇帝又笑了笑,將這兩個字眼在唇中細細品味了一下,卻沒再看她:「何必如此呢?在謝三娘心裡,誰是主子?恐怕沒有吧。朕準你日後不必自稱奴婢。」
「……於禮不合,三娘實在惶恐。」
「有何惶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說可以,無人敢反駁。」
「……」秋姜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抬頭看了他一眼,正巧皇帝也低下頭,頗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她忙低下頭,埋入寢被裡。耳邊傳來皇帝清朗的笑聲,然後頭重了重——被他隔著被子拍了拍。
過兩日,秋姜已經能下地了,青鸞和錦書、孫桃也被遣來伺候她。她被皇帝留在御前伺候筆墨,黃福泉對她越發恭順,經常笑得臉上的褶子都皺起來,叫她看著滲人。觀望了幾天,皇帝就是不鬆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還是她耐不住性子,這天為他研磨時試探地問起:「陛下,奴婢已經大好了,可以回去當差了。」
皇帝在桌案前寫字,頭都沒抬:「不是準你在朕面前不用自稱奴婢嗎?」
「……」這哪兒跟哪兒?想了想,道,「於理不合啊。」
皇帝停下書寫望了她一眼,她也連忙放下了手裡的活,正襟危站,一副待命的模樣。皇帝見她這樣就笑了,輕輕一嗤:「呦,已經準備聽命了。」
秋姜不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敢表現出來,懵懂道:「是啊。」
皇帝又挑眉笑了笑,輕輕舒了口氣:「你是正三品女史,掌管的後宮禮儀、文書典籍的工作,讓你在御前侍奉確實有些不妥。」
「正是。」她也配合著笑了笑。
皇帝低下頭繼續練字,輕描淡寫地說:「既然如此,朕就晉你為正二品女侍中,出納皇命,為朕專司起草文書詔令、整理奏章之事。」
秋姜一怔,整個人都回不了神了。
後宮女官雖有女侍中和女尚書一職,但常年空缺,這等實權一向掌握在中書省重要官員的手中,為中書省和尚書省所把持,由皇帝親信任職。歷代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誰真正掌握起草詔書與詔令,便是第一時間掌握朝堂動態和皇帝的心思,無論官職高低,便是實際上的「宰相」。
秋姜汗如雨下。這是要和整個中書省和尚書省各大小官員爭寵爭權的節奏嗎?這特麼就是在作死啊!她忙跪倒在地:「奴婢無德無能,實在不敢當此大任。」
皇帝淡淡道:「你想抗旨?」
秋姜只覺得有一根利箭直接戳入了心口,正中靶心,難以反駁,難以躲避,咬著牙撐住,只得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