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c14.(第1/6 頁)
居高處,風裡陡然有水斑點砸在馮鏡衡鼻樑上。
下雨了。
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分把鍾,庭院裡已經串聯起雨幕來。濺起的水花頃刻成了煙。
馮鏡衡從平臺上利索下來,再和老周把後備箱帶過來的食材拿進屋裡,短暫工夫,兩個人淋了個透。
汪春申從樓上拄杖下來,說笑他們,“等雨停了再拿是會挨雷劈了?”
馮鏡衡接過老周拿過來的毛巾,一面揩一面罵,“你待會但凡吃一口,雷不霹你,我霹。”
汪春申繼續刻薄,“腳長在自己腿上,不知道跑的孩子還不是活該?”
老周聽汪春申這樣說,幫理不幫親起來,“你再說,我看還有誰來陪你多喝二兩。”
馮鏡衡將長毛巾頂在頭頂上,眼看著擦不乾淨自己了,索性要去衝個澡。他一頭炸毛地去客用洗手間,一面走一面開罵,“他汪春申都好意思拿遺作炒作了,說幾句不中聽的還不是手拿把掐。”
正主汪某人聽著也不慚愧,倒是幾分正中下懷的佼佼者意味。說罷便催馮鏡衡要洗澡就快點,等著他開鍋呢。
大夏天的,吃羊肉太燥。
無奈,汪春申饞了,臨時給馮二邀約。當然,還是老規矩,他自帶食材和酒水。
如今馮鏡衡來一趟不容易,貴人事多。
而汪春申深居到壓根沒有簡出,他偶爾饞酒肉這些,唯一的搭子只想得到馮二了。即便他的經紀人也很少肯對方登門了。
馮鏡衡初次見汪春申是馮釗明重金拍下了汪某的一幅畫,從密友處打聽到汪某人避世於重熙島上。
那年馮釗明能打通生意鏈上游的關鍵就是汪春申。
深夜,馮釗明攜著小兒l子登門,來遊說汪某人出山幫他一次。
彼時馮鏡衡才十五歲,父親談一些隱蔽的話甚至把他驅逐出來。他心煩意燥,不大明白為什麼非要帶他來這一趟,來了又處處少兒l不宜的樣子。
他站在那三角梅下餵了一晚的蚊子。
馮釗明出來的時候一把薅住了臭小子的後腦勺,說可以回去了。電動門緩緩闔上,馮家父子並肩走在烏洞深夜裡。
重熙島至今也沒有陸運交通,想上島必須輪渡。十來年前,島上的酒家為了攬客,還家家都繫著小船快艇。之後沒多久,政府相關部門出面管制,流域水資源的保護和汙染的防護條令出臺,幾乎一夜間叫停了私營船舶。那夜,馮鏡衡站在小艇前頭頗有幾分乘風破浪的快感,馮釗明喊他進倉來也嚇唬他,這大半夜的,掉下去可不是小事。你老爹雖然不像你媽那嘰喳喳地慣你們哥倆,但多少還是捨不得的。不像有的人。
馮鏡衡那時候壓根沒半點心思在家族生意上頭。只嫌煩,一腳邁回倉裡,老頭再抽菸,他更嫌煩。只問老頭,你夜裡捉我來到底做什麼?
馮釗明半明半昧的笑容,不做什麼,父與子,不是天經地義,啊?
於是老二再問,
剛才屋裡那位是誰?
誰?就這麼說吧,他畫幅畫寫筆字點石成金的變現能力。要不你媽怎麼拼了命地要你們哥倆讀書的呢。任何時代,文化人總歸受人尊敬的。當然,我是不指望你給我讀這麼高的了,這些玩藝術的都是些神經病,要斷子絕孫的。什麼年代了,有幾個正常人忌諱社交,躲起來避世的,不是腦子壞掉了是什麼!
馮釗明難得囉嗦幾句,說教也是舐犢。危言聳聽老二,與其瘋瘋癲癲與世人都恨不得割席的傲慢,我寧願我們一家子泥腿子。斷子絕孫,我還幹個什麼勁!掙那麼多錢有個卵用!
三日後,重熙島上的這位答應了馮釗明的請求。只是唯一比較意外的訴求就是,他完稿之前,不與任何人溝通讓步。他需要什麼,會叫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