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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佐承在屋中琴案旁為她們撫琴,悅耳的琴聲緩緩流淌在室內,氣氛安逸祥和。姜鸞手持繡鞋,用針縫著鞋面。鞋底是侍女納的,姜鸞繡鞋面,是希望為莊太后親手做一雙鞋。
當她第三次用針扎到自己的手指時,莊太后嘆了口氣,把她手上的針拿過來,「好了,阿鸞,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讓阿孃來吧,乖。」她伸出手,讓姜鸞把鞋交給她。
莊太后聲音溫和,不再如從前那般低啞暗淡。宛州的水土確實養人,姜鸞欣喜地發現,莊太后確實在一日日地好轉——當然,這裡頭應也有姜鸞和姜佐承都陪伴在她身邊的緣故。
姜鸞把鞋底遞過去,正要說些什麼,裴姬藍匆匆闖入,他衣冠凌亂,語氣急促,稟道:「公主,恭王,太后娘娘!秦王來了!屬下們沒能攔住!」
莊太后手一抖,沒接穩姜鸞遞來的鞋底,繡鞋「啪」的一下掉落在地,屋中琴聲亦是停息,姜鸞清晰地聽到了阿弟緊張的呼吸聲。
就在這樣沉重而僵硬的氣氛中,李懷懿邁步入了正房。
一年未見,他似乎更出眾了。
李懷懿穿著一件鴉青色長衫,矜貴沉靜,勁腰挺直,雙腿筆直修長,比姜鸞在宛州城裡見到的任何一個年輕子弟都更好看。
他緩步踱到莊太后跟前,行了晚輩見長輩的禮節,舉止優雅不凡,「朕李懷懿,見過太后娘娘。」
莊太后哼了一聲,攜著姜鸞的手站起身,連一個眼神都未施捨給他。
李懷懿不氣不惱,把視線移到姜鸞身上。
姜鸞一邊隨著阿孃往外走,一邊對上他的目光。
李懷懿喉結微微滾動,漆黑的雙眸如同寒夜霜雪,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姜鸞注意到,李懷懿的雙眸中密佈血絲,赤紅得像是嗜血的獅虎,卻又十分巧妙而剋制地,將這份貪婪隱藏在彬彬有禮之下。
姜鸞眨眨眼睛,回過頭,跟著莊太后走出了正房。
「秦王陛下。」在正房門口,莊太后停下腳步,背對著他,說道,「若您對我這個老人家還有一丁點慈悲心腸,就請您放過阿鸞,也放過我和小八吧。」
她的聲音緩慢而有力,說完這句話,便攜著姜鸞離開。姜佐承連忙從琴案前站起來,匆忙跟在兩人身後。
李懷懿身姿筆挺,注視著他們三人離去的背影,默然不語。
當他聽見斥候來傳,說在宛州城發現皇后娘娘的蹤跡時,他便立刻快馬加鞭,帶領護衛前來。
從秦都到宛城,三個月的路程,被他用一個多月走完。長久跋涉導致他腿間皮肉已被馬鞍磨爛,到了現在,哪怕僅是站立和行禮,也刺痛不已。
四十幾日來幾近不眠不休的趕路,讓睏意和疲倦像潮水一般一陣陣朝他湧來。李懷懿用盡全部的意志力,才能站在這裡,以最雅緻從容的姿態,向他的鸞鸞露出微笑。
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要準備好承受它帶來的代價。這一點,李懷懿一直都很清楚。
但是,如果代價是失去他的鸞鸞——李懷懿寧願付出一切,去推翻這個代價。
……
是夜。
莊太后說,秦王來過正房,晦氣,今日要睡東廂房。奈何東廂房的拔步床太小,最後只好各退一步,莊太后睡東廂,姜鸞睡西廂,姜佐承仍住在外院。
燭火搖曳著,姜鸞靠坐在西廂房的床頭,懶懶地翻看一本棋譜。
看著看著,棋譜上的橫線豎線,變成天下局勢的縱橫捭闔。姜鸞情不自禁地想,那個手持天下權柄的帝王,現在在做什麼呢?
這一回,若是他不好好地哄她,她一定不會原諒他。
若是阿孃病情再次加重,她也要怪他。
總之,都是他的錯,才害得阿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