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製造廠(第4/5 頁)
激怒了鍾明,他衝動了。
兩個人的衝突,變成兩個車間的鬥毆。
陳子輕抓起鋁勺子,在鍾明的催促下進食,等他硬著頭皮把最後一口白粥吃掉,鍾明立刻收好東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麼一大盒食物吃下去,陳子輕以為自己會吐個七八,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那感覺。
大概是有新手護盾,症狀在減輕。
陳子輕一等來馬強強,就讓他背自己回廠裡。
“別喊,誰都別告訴。”陳子輕飛快地說,“你把我背到西邊廠房,我去那兒寫首詩就回醫院。”
馬強強一臉迷茫地張大嘴巴:“還要出去啊,醫生不讓寫嗎?
陳子輕高深莫測:“要靈感。”
馬強強很好忽悠,他把自己的工作帽摘下來,打打上面的灰戴到陳子輕頭上,“那你戴著擋風。”
兩人偷偷摸摸出了醫院。
馬強強看著圓圓小小的,體質倒是很好,一路揹著陳子輕一下都沒休息。
陳子輕無心欣賞風景,到了目的地,他馬上醞釀詩意。
馬強強在不遠處蹲下來,戳螞蟻玩。
春光正好,風溫溫柔柔,陳子輕咬著筆頭半天都沒頭緒,原主對詩歌的愛並沒有傳給他,他哪裡會寫詩。
時間分秒流逝,陳子輕急得滿頭大汗,乾脆把為數不多能從頭背到尾的幾首詩裡的其中一首,李白的《靜夜思》寫了上去。
沒說非得是原創。
陳子輕把詩集合起來,給筆蓋上筆帽掛在詩集封皮上面,他還沒顧得上放鬆就讓人發現了,通知了保衛科。
廠長辦公室
陳子輕坐在黑色皮沙發上,打量眼前所見,從老式開關,桌椅,檯燈,電話機,地球儀,牆上貼的啟明製造廠“先進集體”“積極集體”獎狀和工作職責生產標準,壓著辦公桌的玻璃底下那些報紙,桌上擺著的某中學黑白照片合影……
最後才是背對大張水墨畫,站在辦公桌旁翻看檔案的男人,也就是啟明製造廠的現任廠長宗林喻。
很高,淺灰色襯衣的下襬扎進黑褲腰裡,皮帶束得嚴整,襯衣袖子扣在腕部,唇峰緊繃,不苟言笑十分寡淡的一個人。
一雙眼深黑,睫毛長翹能搭牙籤,鼻樑直挺,輪廓很周正。
陳子輕看向辦公桌上的飯盒:“廠長,你還沒吃飯啊?”
“嗯。”男人似乎採集回來就開始忙碌,現在也沒忙完,“小向,我聽李科長講了你救人的事,廠裡會開大會給你頒發獎金,現在你和我說說,”
他把檔案放一邊,“為什麼沒在醫院?”
陳子輕嚥了口唾沫,旁邊的大叫聲把他嚇一跳。
“我哥是為了寫詩!”
陳子輕默默用手擋臉,別說了。
男人看向他:“寫詩?”
陳子輕放下手,正襟危坐:“是的,廠長。”
男人拉開椅子,摘著腕錶坐下來:“那也不用回到廠裡。”
陳子輕的餘光裡,馬強強刷地站起來,挺著胸膛聲如洪鐘:“廠長,作詩是要有靈感的,廠房那裡是我哥的創作舞臺!”
“我哥有一顆裝著雨和花的心!他是詩人!”
陳子輕雙手抽動著抓住褲子,這突如其來的羞恥心,我也是醉了。
“叮鈴鈴”
電話機響了,男人在陳子輕瞟來的視線裡拿起話筒,他靠著椅背和那頭的領導就上午的採集談論了片刻,放下話筒發現陳子輕還在瞟電話機,彷彿第一次見。
男人敲兩下桌面,在他移動視線看過來時說:“愛學習是好事,寫詩可以培養情操,值得表揚,但是,”話鋒一轉,頗有些嚴厲,“任何時候都要分清主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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