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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掌櫃鄭重地點了點頭。

正自說話間，命柱一路從二門過廊外跑進來，急道：&ldo;東家，村邊小古道上，河西河東家為爭水，聚了百十號人，兩下里言語不善，怕是要出事。&rdo;

範成德劉掌櫃兩人忙自站起，相互望望道：&ldo;走，且看看去。&rdo;



出得村來，河下游靈巖寺邊牆外早聚了百十號人眾，竟各持了械器，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早有人擠進人堆中，大叫道：&ldo;範東家來了，且讓他老人家評評這個理！&rdo;

河東劉老漢持了一把鐵鍬，上前來指著被劃拉得不成樣子的河心道：&ldo;範東家，你來評評這個理來。河西原是坡地多，川地少，收成不好，也沒甚收成，年輕人倒做生意走了大半，逐年撂荒，竟不足原來的七成。原幾年，河東自和河西達了一條規矩，這地頭上水，耕播這月，河東河西一遞一天輪著上。冬日下得雪多，田糧蠲免，糧價又穩，今年他們開了上百畝荒地出來，便要改規矩，按畝分水。河東這地原缺水，不按時上水，顯見幹得不成樣子。過了這月，地皮不透個寸深，這地怎麼種！正撕虜不開，倒誰也澆不上，讓那水白白流了！&rdo;

&ldo;劉大頭，既是規矩，便有更改，那原是視情視理視勢定的，今情勢變了，便須得改，便是王法，也須有個因勢而動，偏不成是你劉大頭自家的地，自家的水？今我河西鄉民出得工力無數，好歹多開出畝地來，原指望著這幾畝地養活一家老小，自是有地便有上水的理，哪可比得你河東，有範東家罩著，各家多多少少能入得些股來，分得三四兩銀子貼補家用，我河西家便只靠了這地頭兒生活，咋地，不讓澆，誰他孃的也澆不成！&rdo;

&ldo;關三小，你那是放屁，那年你是咋說的？原是你河西家好吃懶做，把地荒了。荒且荒吧，河東家瞧著可惜，想過去墾了，你倒好，佔了茅坑拉不下屎來，還有理了。原本是河西家地少，倒把那水分了一家一半兒使，已自佔了多少便宜，卻不曉得個理。年輕的都外出掙錢去了，眼見種地有盼頭了，又回來開荒，分那水來。地且不是分的，這水自分不得！&rdo;河東有人怒吼！

那關三小叫道：&ldo;有本事，你也出得外面做生意去，自個打一番天下去，有那個能耐麼！&rdo;

&ldo;關三小，你放你孃的屁！&rdo;

&ldo;你小子再說說！&rdo;

範成德勸道：&ldo;大傢伙都是鄉裡鄉親的，切莫要吵！&rdo;

話未說完，早有人笑道：&ldo;範老東家，這權不管你事，你自讓開。我等卻和你不同，都指著地吃飯，你自說個天花兒下來，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飽漢不知餓漢飢！&rdo;

&ldo;是啊，都六十多的人了，沒種過地不知這種地的難處！&rdo;

&ldo;任天王老子來，這水今是要定了的！&rdo;

&ldo;你敢！&rdo;

&ldo;動鍬試試！&rdo;

範成德頓時氣得滿臉通紅，止了止怒氣道：&ldo;大家且聽我一句。&rdo;

&ldo;好，好，且聽範老東家一句。&rdo;

範成德道：&ldo;這水原是公用的，自有公用的理，總是都按時都澆上了的好，卻不要生出事來，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撕破了臉皮都不好。坐下來，好發商議商議，總能找出個法子來。&rdo;

有人大笑道：&ldo;範老東家這話說了豈非沒說一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