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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經的事也沒做過一樁,連笑都沒痛痛快快笑過幾場,就這般爐煙一般,被風一吹,就散了?
他忽然想起幼年時,一個遊方道士路過他家,來討水喝。家裡只有他一個,他舀了一瓢水給那道士,心裡好奇,便問那道士:
“這世上什麼最大?”
“天地。”
“比天地更大的呢?”
“無。”
“無是啥?”
“就在這水瓢裡。”
道士一口喝盡了瓢裡的水,笑著遞還給他。他瞅著那空瓢,想找見“無”,可越瞅越瞅不見,不由得陷入痴懵中。那道士何時走的,都不知道。他就這麼一直定定站著,盡力瞅著,痴了許久,直到他娘回來,才喚醒了他。
這事他早已忘記,這時卻忽然想了起來。隨即止住了哭,心裡黯然明白,死便是無。它無處不在,遍滿天地。看不見,捉不到,卻像一張大嘴一般,隨時追著你,是時候便一口吞掉你,連一滴血、一粒渣都不剩。
他先是無比恐慌,繼而無限悲涼,但悲著悲著,忽而想到,我被無吞掉,我便成了無,便不生不死,遍滿天地。一瞬間,像是日頭從地下猛然升起來,他心頭豁然開朗,渾身也鬆了綁一般,頓時輕鬆,不由得哈哈笑起來。
“快醒醒!是不是痛得厲害了?”是楚家那個僕人凌小七的聲音。
他睜開眼,見凌小七一臉憂急望著自己,不由得咧嘴一笑,輕輕說出一個字:“無。”
洪山望著老友程得助,說不出話來。
他來開封府大獄探視程得助,本是想打問雙楊倉軍糧竊案的原委,哪知道程得助滿懷赴死之心,絲毫不願洪山去追查這樁事情。程得助雖笑得極坦然,卻掩不住滿臉苦澀。洪山不知還能說什麼,只得盡力笑著與程得助告別。一轉身,眼淚竟滴了下來,他怕程得助瞧見,不敢伸手抹淚,只能緊眨了幾下眼,將淚水擠盡。
那個孫節級在旁邊看到,卻裝作沒見,默默陪著洪山穿過過道,離開那昏暗囚牢,一起出了院子,回到早先那房裡。走到內屋門前,孫節級停住腳,低聲請洪山先進去換衣裳。洪山關上門後,又忍不住落下兩滴淚,他忙用袖子拭淨,換回自己的那套公服。而後長舒了口氣,才開啟了門。
孫節級看到,忙走了進來,關好門,望著洪山,眼中透著關切,低聲問:“洪使臣來這裡,不只是探視老友吧。”
“唉,我原本是想跟他打問雙楊倉那竊案的詳情。”
“我看那位老兄一心求死,一個字都不願說。他這樁案子實在太匪夷所思,洪使臣若想知道詳情,我倒知道一些。”
“哦?多謝孫節級!”
“哪裡,我也是瞧著那位老兄似乎是無辜受難,心裡不忍,加上洪使臣與他又是如此故友情重。若能幫上些忙,就再好不過了。洪使臣先請坐。”
洪山忙坐到小桌邊那把方凳上,屋裡只有這隻凳子,孫節級便坐到了床邊,慢慢講起來:“說起來,我剛聽到這案子時,根本不信。整整一倉軍糧,一夜之間憑空就不見了,哪裡會有這樣的怪事?後來府尹親自查問,我心裡好奇,一直探聽,才知道這事竟是真的。那倉裡的糧全都堆在一百個木臺上,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除了您的這位故友,還有一位姓崔的軍頭,他們兩個各自帶了二十名兵卒,輪值看守這糧倉。這兩個軍頭都是武嚴營的,自做長行起,多年看守糧倉,並沒出過什麼差錯。我瞧著,兩人也絕不敢做出這麼大的竊案來。
“另外,還有一個人,名叫楚忠,是監糧官。那些軍糧就是由他前去提領。這個楚忠行事極謹細,提糧前一天還去了雙楊倉檢視,他特地讓手下揭開了十幾處油布,那時糧食都在,一袋不少。第二天一早他去提糧時,那些糧食也仍堆得好好的,上頭油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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