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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勢壓人,猛過虎狼。他心裡一陣發寒,忙急急思忖應對之策。一時又想不出什麼辦法,便回想這兩年讀過的兵書戰策,尋求解困之法,可半天只想到《六韜》中一句“危之而不恐者,勇也”。他有些喪氣,自己枉稱好漢男兒,一遇危境,也不過一個庸懦之人。但隨即,他又想到《吳子兵法》裡那句“師出之日,有死之榮,無生之辱”。當初讀到這一句時,他渾身一股熱血湧起。沙場之上,為國赴命,是大榮耀。莫說危境,便是死,我也未必會怕。但眼下只為了一隻燈籠,就讓我受罰、受辱,這未免也忒冤。我不是怕事,是怕不值。
他來回踱著步、捶著手,正在想主意,一陣鐘聲從州橋那邊傳來,是相國寺的晨鐘。他忽然想起,前兩年陪娘去相國寺燒香,大殿前掛著四盞大燈籠,一個寺僧說那是御賜的。那四盞燈籠瞧著和新火這隻有幾分像,就算不像,畢竟是御賜的。高俅未必會留意,應該能矇混過去。
於是他上馬回頭,剛上州橋,就瞧見兩邊街頭已經亮起一些燈火。這兩天斷火,州橋夜市也停了兩夜,今天那些經紀們紛紛趕早來開市了。再看相國寺門前,也亮著火光,許多人圍在那裡,傳來一陣陣叫嚷聲。這汴京城二十多萬戶人家,絕大多數都沾不到御賜聖火,許多人就來這寺廟道觀中乞新火、求福佑。
梁興驅馬行到相國寺側邊,黑暗中見寺牆外有棵大槐樹,便過去將馬拴在樹邊,攀著那棵樹,翻進了院牆,裡面正好是大殿側邊。大殿裡已經亮起了燈燭,並傳來擊磬誦經聲。不過殿外仍舊十分黢黑,且看不到寺僧走動。梁興走近大殿,抬頭一瞧,那四隻燈籠仍掛在廊簷下,映著殿窗透出的隱微燭光,見那形制果然有些像,都是烏木框、白宮紗,不過每面繡著個卍字。
梁興想,御賜新火,繡個佛門卍字,禳災送福,也說得過去。只是那燈籠掛得很高,得攀到廊簷頂上才夠得到。天眼看就要亮了,高太尉府上早就在等新火了,沒工夫再去尋梯子或長杆,被人瞧見更是麻煩。殿臺最左邊有根柱子,只有借它攀上去。梁興見左右沒人,輕步過去,縱身跳上殿臺,躲在柱子暗影裡伸臂試了試。那柱子一個人合抱不過來,又漆得光滑,很難使上力。
他摸著那柱子犯起難來。不經意間,手腕觸到柱面,竟有些黏掛。他頓時有了主意,自己穿的是今春新發的軍裝,新絹本就有些滑,攀柱子就滑上加滑。淨肉則要好許多,加之剛才爬樹翻牆,身上微有些汗意,更增了黏著力。只是在這佛門淨地做賊,已是大不敬,再脫掉衣裳,赤身爬柱,若被人瞧見,還有什麼臉面行走?娘最信佛,她若知道,怕是要掄起搗衣杵把我打成五花肉。
不過,他轉念隨即想到,娘若知道我弄丟了高太尉的新火,惹上了這禍事,依她的性子,倒是要逼著我趕緊脫光,更能說出一番佛門四大皆空、本該舍物救人的堂堂道理。想到此,他不由得笑了,不再猶豫,快速去下衣褲,脫了個精光。光臂再攀住柱子一試,果然使得上力了。
這些年,他勤習相撲,臂腿纏抱功夫極深,一口長氣,便已經攀上柱頂。他又四下俯視,殿裡仍在誦經,殿外並沒有人影,便抓住簷下木椽,幾個攀援,到了那燈籠頂上。他伸手解開繫繩,叼緊在嘴裡,又攀回柱頭,輕輕一溜,就到了底。
他迅即穿好衣裳,黑暗中把手伸進燈籠一摸,裡面也插著根蠟燭,雖然不如新火那根粗,但燭芯完好,似乎從沒燃過。他心裡暗喜,看來因是御賜,寺僧一直沒敢燃這蠟燭。正好。
清晨,汴河大街。
七個軍士挑著挑子,往東門慢慢行著。他們是東水門外軍巡鋪的兵卒,挑子裡挑的是這個月的月糧。
七個軍士中,走在前面的五個人都很高壯,挑的擔子卻要輕些;最後兩個要瘦弱些,擔子卻重得多。他們軍服也不太相同,前五個是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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