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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庭禾有點喜歡他仰起腦袋看什麼東西的模樣，眼睛會睜得比平時更圓，亮亮的，瞳孔染上一絲雲霞的色彩，側臉輪廓無端顯得認真又虔誠，對自然的虔誠，專注得近乎可愛。

他傾身在他唇邊親了一下，涼颼颼的，好像吻了一朵雪花，這才皺著眉拉他進屋，還差點將那隻賤兮兮的玩具鴨子落在院子裡。

晚飯過後，他才想起來要把打我鴨重新拿進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只不討他喜歡的鴨子吸引了林照的注意。

他拿過空氣動力槍，哐哐幾聲就結束了戰鬥。

葉庭禾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被他百發百中的架勢蠱惑到，真的相信了自己開始打不中一定是因為離得太遠，蠢蠢欲動想再試一次。

試之前還要討點彩頭，跑到林照身邊，眼睛亮晶晶的：「我打中一個你就要多愛我十年。」

林照忍不住笑，眼睫眉梢一起彎著，神色動人得有些過分。

他點了點頭說好，站在旁邊看這個突然變得幼稚又較真的葉姓小朋友玩遊戲，以自己的愛做彩頭。

可惜結果並不如他們預想得那樣，每一個軟彈球都飛了出去，打飛一個林照就伸手撈回來一個，動作快得要命，好像他不是在打槍，而是在逗貓。

鴨子吐著舌頭，笑得那麼討人厭。

葉庭禾禁不住有些沮喪，他還是一個沒中，並沒有多贏下多餘的任何一個十年。

林照安靜看了他一會兒，抱著那堆球走過來，一個一個裝了回去，不由分說地要他再試一次。

葉庭禾疑惑地瞥了林照一眼，但沒說什麼，依言照辦了。

可惜再試一次結果還是一樣，第一個球就打飛出去了。

林照站在鴨子旁邊，稍一抬手，接住了那顆黃色軟彈球，清晰地說：「十年。」

葉庭禾怔愣著看向他，拿玩具槍的手滯在半空。

林照下巴微揚，示意他繼續。

「十年。」

「二十年。」

「五十年。」

「一百年。」

越到後面數字跳得越大，葉庭禾差點要扔下槍不玩了，他的手稍微往左偏了偏，最後那一顆球終於進了鴨子的嘴裡。

林照很給面子的「wow」了一聲，伸手摸了摸鴨子的頭頂，漫不經意地說，「特別獎，一千年。」

葉庭禾終於忍不住了，丟下那把玩具槍，仰頭問林照：「你是哄我的嗎？」

林照沒問他為什麼要這麼說，他一點一點靠近，垂頭在他微張的唇上吻了一下：「是哄你，也是認真的。」

葉庭禾的眼睛驀然變得有些潮濕，像春天太陽還沒升起時的湖面，朦朦朧朧的。

林照摸了摸他的頭，沒有讓這股莫名煽情的氛圍停留太久，他垂眼看著葉庭禾的眼瞳，想到某種可能，突然問：「你最近是不是有點近視了？」

「可能……是。」

葉庭禾遲疑著說，沒思考多久就回憶起害自己一直打不中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他盯住林照，一字一頓地說：「我今天不會再陪你熬夜打遊戲了。」

林照愕然：「啊？」

還不等他纏住葉庭禾改變主意，林照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看著葉庭禾把小黃球一個一個塞回玩具槍裡，和那隻鴨子一起放好就出去了。

這通電話的內容很短，卻讓他的眼瞳染上一絲冷意，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停在了那隻打我鴨上，思考著要怎麼告訴葉庭禾這件事，關於一位不速之客的造訪。

林照並不是一個會恨別人的人，相反，所有的負面情緒在他身上表現得都很輕，就像日出前的薄霧，留不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