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第1/2 頁)
謝洵笑道:&ldo;這有什麼好見的,我少年時教二哥和阿姊縱得不成樣子,你若見了必定要煩惡,也沒有今天的故事了。&rdo;
鄭曄亦笑,卻有些困了,便含糊道:&ldo;睡罷,明日還要上朝呢。&rdo;
翌日日出東榮,待得下雞人而聞鶴唱,端坐於大明宮含元殿中的聖人攜了新晉入省登臺的中書令往後面的紫宸殿行去,陰鬱而鋒銳的年輕面上帶著幾許迥異從前的柔軟笑意,那笑宛若棠棣分華,末梢隱在一雙低垂的眼尾中,倘若不是與他並肩而行委實看不大清,而謝洵縱然已然換上了紫衣金魚,行路時仍舊落後半步,仰面可見螭首龜趺,卻見不到聖人眼若傷心橋下春波綠。
時有內侍燃起御煙,氤氳菸絲輕輕柔柔,仿如雲中之物一般逸散開來,謝洵不動聲色地教李瑒攜入紫宸殿,有些不合時宜地覺得那香彷彿有些重了,一時竟是恐有朝衣染御香。
&ldo;謝郎在想什麼?&rdo;李瑒一面和悅地命殿中宮婢將啟著的扉戶闔上泰半,一面又將謝洵向自己的身側又拉了拉,寬大袍袖下的手指用了十分的力道去握謝洵的手腕,&ldo;彷彿比從前寬些了……只是浙西冬日苦寒,朕看著相公也見憔悴了。&rdo;
謝洵就著這樣的姿勢垂眸道:&ldo;聖人言重。臣離了長安不過一載,算不得苦。&rdo;
&ldo;不過一載麼?&rdo;李瑒輕輕嘆了口氣,彷彿有些恍惚的模樣,&ldo;朕覺得這一載已然比得上烏頭馬角、冬雷夏雪的時日了。倒是相公,在浙西可念著朕麼?&rdo;
聞言,謝洵滯了一滯,抬眼時見李瑒沉靜剋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啞然。諸如嗣聖重光的官話謝洵是不常說的,他少年時不屑說,後來知道李瑒不愛聽他說,更是不肯在唇舌上費力,左右媚上也不在此處。然則到如今李瑒開口詢問時,謝洵竟不知該作何回覆。
然後李瑒黯了黯神色,卻接著便將一直握著謝洵的手鬆開,果見謝洵後退兩步站定,輕輕開口:&ldo;臣往藩鎮去,見太平時民生亦是多艱,至戰亂時更是白骨曝野骨肉流離,便想起聖人遠在長安,大約是不能親見的。&rdo;
他長揖一禮,向著李瑒和緩了神色,望去幾可算得上殷殷:&ldo;禤師從前稱臣道狹,臣幸蒙君詔,得以從浙西歸來,卻見帝閽九重,留中莫聞,深覺嘆惋。&rdo;
這話教李瑒聽著極為親近,他知道這是國朝的故典,便下意識地介面問道:&ldo;那相公發願了麼?&rdo;
謝洵微微頷首,低聲道:&ldo;臣一願君道如堯,二願臣道不孤。&rdo;
李瑒不由動容,復又上前握住他的手,開口卻不知該作何言,竟道:&ldo;朕為謝相新擇了宅子,近些時候已經建成了,隨說不如從前的近,卻更寬敞堂皇。相公離開長安時往南衙送的那三千匹馬朕命他們好生餵養,如今已送進你宅邸近前的馬場去了,相公索性挑個最近的吉日便搬進去罷。&rdo;
謝洵不動聲色地道:&ldo;謝聖人。&rdo;
這樣的語氣落在李瑒耳中,委實再逆心意不過,可他礙於殿中尚有旁人,便不肯發作於他,卻忍不住愈加煩躁,鬆了謝洵的手往御座上去。
一旁的郇弼忽然笑道:&ldo;大家昨兒批奏疏批得遲了,今兒怎麼忘了那要緊的事。大家不是有事要問謝相公麼&rdo;
他這話說的有些突兀,李瑒也怔了怔,卻見郇弼虛虛指了指那案上的青玉鎮紙,猛然反應過來,想起確實是有事要問謝洵的。
李瑒於案几上抽出一道翰林學士新寫的制誥來,向謝洵招了招手:&ldo;謝郎過來瞧瞧這個,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