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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洵看出她的惶恐,和聲道:&ldo;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你不要怕。&rdo;
一時似有微弱的風自屏風外拂來,吹的琅嬛身子一顫,雖說她穿著袷衣,卻也自心底起了一層真實可怖的冷意,低聲道:&ldo;阿郎這是何意?&rdo;
女子的語調微顫,聽的謝洵不由微微一哂,從前那些待人的刻薄的寬容亦懶怠帶了些許出來:&ldo;這是兩道抄出來的防秋敕文,用來平糴的。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若是想看,自有全篇敕文給你。&rdo;
他說得十分輕鬆,可琅嬛心知絕非如此,卻因不瞭解其中關竅,唯恐出言詢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便不再多言,只默默聽著。
&ldo;因有舊例與習俗,防秋每出境者,加給酒肉;本道之糧,又留給妻子。凡出境一人卻可兼三人之糧,你說這是不是極好的差事?&rdo;謝洵低聲笑道,&ldo;又或者說是我錯看了,西北邊境的統帥將軍們瞧清了最近有仗要打,提前練兵呢。&rdo;
前朝曾有詩人於自家文集中言&ldo;成德一軍,自六十年來,世與昭義為敵,訪聞無事之日,村落鄰裡,不相往來&rdo;[1],此論雖不盡然,卻也並非空穴來風,自李策總領河北三鎮後,便下令雲&ldo;士吏工商,限其往來&rdo;。居攝元年十一月二十九,一封詔令自長安發到了昭義所轄的潞州。
夜裡謝沁裹著一領狐裘到了議事廳外時,恰逢蕭庭挾怒將茶盞擲向廳門口,好在他反應極快地避了開去,看見廳內諸人的沉沉的面色不由苦笑道:&ldo;某眼看著便要赴京了,節帥同諸位將軍同僚便是這樣來給某送行的麼?&rdo;
昭義節度使蕭庭見他面上帶笑,一直緊蹙的眉頭終於微微鬆開,開口時聲音猶自帶著疲倦的沙啞:&ldo;除了方才那個大逆的計策,你們就就沒有別的話了麼?&rdo;
他還很年輕,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出言時卻顯得十分鎮定,即便方才說出大逆二字,面色也沒能變一變,只面色平靜地否決了那個提議。
一旁一個名喚姚祧的文臣看樣子鬆了口氣,上前勸道:&ldo;節帥,自古卑不動尊,臣不動君,謝先生入京供職的事,前朝也並非全無先例可循,雖說謝先生才智超群,且又在武事很有見識,於節帥而言十分要緊……可此次入京,聖人旨在借謝家之力壓制先前暗中彈劾謝子望的勢力,雖不大可能直接使謝先生入中書,卻也必不會薄待了他,怎麼都是個好去處的。&rdo;
話至此處,謝沁哪裡還聽不出這是姚祧故意說給自己聽的,然則即便如此,他卻也不去接話,反倒拿了適才蕭庭放在几上的一個手爐,裹了裹還未褪下的狐裘,直接自行挑起氊簾出了門‐‐臨去時他還順便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立時沉下臉來的姚祧。
庭中月色如水,幾支梅樹枝影橫斜,暗香浮動。雖說雪後的寒意尚未散盡,卻可遙想來年春日裡的和暖。
謝沁懶懶地命一僕從搬了一張藤椅放在梅樹下,自己抱了那手爐坐在藤椅上閉了眼目,似要睡去。
僕人顯是慣了他此般行徑,因著天寒不由關切地多嘴問了一句:&ldo;謝先生,可要再添些毯子禦寒?&rdo;謝沁笑道:&ldo;不妨,你且去忙罷。&rdo;
果然不過移時,先前被蕭庭叫來議事的幕僚和將軍陸續出了門,在他面前走過時還笑著同他問安,因有幾個職位高於他的將軍,謝沁只得放下手爐起身回禮。等到人都去了,他才伸了伸胳膊拿起被自己放在藤椅上的手爐,正要轉身回正廳,卻見到蕭庭已然立在自己身後。
謝沁怔了一怔,他竟不知蕭庭是什麼時候立在那裡的,但只等了須臾他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