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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了不少。正在碼堆，門外面跑進來一個村公差，找馬里正有事。馬里正嘴上歪吊著菸袋，雙手只顧碼堆，慢不盡心的從鼻孔中擠出兩個字：“麼事？”

來人用力伸長一下脖頸，呼嚕呼嚕幾下清理乾淨喉嚨，然後急煞煞報告馬里正說：鄉約派人送信來，上面要在馬圩村搞試點，推廣養殖“優質大白鵝”。作為一項扶貧舉措，官府無償向馬圩村每戶家庭提供小鵝苗三十隻。

聽說這種大白鵝是從外邦引進的雜種。長得快，又精活，鵝苗從出殼下地，四個月就長大能上市出售了，不用多煩神。人家送鵝苗下來時，還帶來學問專家現場教授村民飼養方法。叫馬里正趕快落實好接待工作！

馬里正聽完村公差說完，高興得雙眼眯成一條縫。可是其他三位牌友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俗話說得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些事與他們沒有多少瓜葛，於是催促馬里正快點兒碼牌，因為此三人早將各自面前的麻將牌碼放整齊，單等馬里正碼好堆好擲骰子。

然而，馬里正像是沒聽見一樣，頭腦裡只在盤算鄉約所帶來的信。心想上面對馬圩村扶貧要搞大動作了，從外邦引進優質大白鵝拿到馬圩村來推廣試點，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照鄉約所說：只需四個月鵝苗就長大！照這樣，村民一年可以養兩茬。而且官府無償送給每戶鵝苗。嗯，幫困村這頂帽子說什麼也戴得值！讓全村家家戶戶都嚐到了甜頭實惠，也是我當了這些年村公差終於為鄉親們辦了一件好事。

馬里正想到這，根本沒心思玩牌了。雖然手氣正紅得要命，也不敢貪念，怕誤了正事。於是斷然提出歇手，要去召集村公差開會。其他人見狀，雖是輸了錢心不舒坦，但嘴上也不好說，不能妨礙里正辦正事，只得抓起桌上用大錢換來的小錢，一古腦捲起來放進衣袋。

村公差們接到通知，拖拖拉拉過了幾個時辰才會齊。大多數是跟馬里正一樣，從四方城裡脫身。到了村公所，心裡還在惦記著麻將桌上的事，後悔坐莊時沒能自摸一牌。前面說過，村公差們難得有清閒，唯獨正月才是村公差的休假，年前二十九還忙得頭皮發青。乘著外出打長工的村民返鄉過年之際，上面官府催辦的各種捐稅等差事要落實。不然等春節一過，人一出門，不見了人影，找誰去落實這些差事！

所以年前幾天，村公差天天忙著各村莊找人，家裡年貨都沒得空置辦。過完正月，事情馬上又接踵而來：修水利、備春耕、迎檢查任務一個接一個，每件事都得落實，一步掃帚不到，灰塵不會離去。因此，一年十二個月，只有正月不忙，村公差能夠沉下心好好玩一玩。

人在興頭上，突然被打攪心中當然不樂。可是自古為官不自由！接到馬里正的通知又不得不趕來。所以從麻將桌上下來，個個如同老牛拉破車慢慢騰騰往村公所趕來，進屋後仍然猶如沒過足大煙癮似的，一臉無精打采的瞌睡相。好不容易聽完聽完馬里正講話，斜眼瞧著馬里正一副興奮的樣子，幾個村公差互相交換眼色，面面相覷。意思是這種事兒有什麼高興頭？

馬里正見狀，禁不住暗中罵道：“呸，一個正月心叫玩野了！”

可惜馬里正只罵對一半。引不起大家的興趣，還有一半是這次送的鵝苗與村公差心思不對路。因為村公差頭上頂著個當差帽，雖無品無位，但公務纏身，平時難以照顧家。鵝不比雞，常言道：家雞打得團團飛，攆得再遠，晚上還是照樣跑回家。鵝可就不一樣了，呆頭呆腦的，放出門人不跟著，一頭鑽進別人家就不出來了。村公差家庭屬於半官半農，有當差費經濟來源。因此家裡生活所需也不靠養雞養鴨來維持，平時根本不屑飼養這些東西，不要錢送來也不養。

既是與己無益，肯定激發不出多大熱情。當然這種想法不能說出口，免得被人說三道四，說你當村官心裡不為老百姓著想，所以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