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幕 女冠子(第1/2 頁)
席溫命人強行將倖存的沙陀四人眾帶回長安城由醫館醫治,並且親自駐紮咸宜觀。
席家軍收拾殘局,打掃屍體,總結軍報,一夜無眠。
思思,閃閃和阿刁因為太過疲憊,回觀後倒是睡了個好覺。
觀前殺聲陣陣,關內也有一處鼓角不絕。
溫庭筠在半醉半夢之間,神遊九霄,魂飛幾度。
魚玄機全權駕駛,也累得脫了力,眼花耳熱之時,也辨不清周圍傳來的陣陣嘈雜之聲究竟是夢是幻。
老祭酒第二天醒來,全身都是輕飄飄的混不著力,只有老腰沉如灌鉛,連撐帶扶地這才堪堪坐起。
他望著梨花樹下海棠春睡,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用那雙蒼老幹枯的手在臉上彷彿摩擦。老繭蹭著麵皮火辣辣地生疼,這不是夢!
風動珠簾,美人春睡,溫老祭酒也不知有多久不曾消受這等恩澤了。
他生恐吵了魚玄機,小心翼翼地起床如廁,放空了濁氣,心情這才平復些許。
收回馬桶,老祭酒在美人閨房中踱起了方步。
昔日曹子建七步成詩,他溫庭筠也有八叉手必有佳作的美談。
雖然隨著年齡增長,文思不復當年之雋,但經一夜露水浸潤,似乎才情又回到了當年。
六步,只用了六步,那種創作的衝動便衝上了頂門。
他衝到案邊,捉起狼毫,先是畫了幾行琴譜的音符,一支新曲躍然紙上。
曲成韻未絕,老祭酒又親為小令賦詞。全新詞牌《女冠子》,便因這咸宜觀中文豪女冠的一夜風流,應運而生。
其一曰:霞帔雲發,鈿鏡仙容似雪,畫愁眉。遮語回輕扇,含羞下繡帷。
玉樓相望久,花洞恨來遲。早晚乘鸞去,莫相遺。
其二曰:含嬌含笑,宿翠殘紅窈窕,鬢如蟬。寒玉簪秋水,輕紗卷碧煙。
雪胸鸞鏡裡,琪樹鳳樓前。寄語青娥伴,早求仙。
魚玄機不知何時醒來,此刻正立在溫庭筠身後,呢喃地重複著。
俄頃,她面色忽然湧起一抹酡紅,淬道,“祭酒大人!您,您竟也如此不修。”
溫庭筠一臉壞笑,“哦?我的女才子看出什麼來了?”
“這兩闕詞單獨讀時尚好,但若是拆開重組,句句對應,那就,那就太過豔情了。”
魚玄機一邊說,一邊已經調起了素琴,啟吭輕歌:
“霞帔雲發,含嬌含笑。
鈿鏡仙容似雪,宿翠殘紅窈窕。
畫愁眉,鬢如蟬……”
詞本就極美,魚玄機的聲音更如啁啾黃鸝,柔媚婉轉卻字字清晰。
唱到“花洞恨來遲,琪樹鳳樓前”的時候,她的聲音微顫,更增嫵媚。
明明是美人傾心盼君來,可是赳赳玉樹卻樓前徘徊,玩起了心態……如此成詞,真是……還真是撩人呢。
一曲唱罷,魚玄機心頭旖旎未盡,纏在喉頭,也凝成了一首詩。
她十指不停,接著新曲彈起了舊律:
“何事能消旅館愁,紅箋開處見銀鉤。
蓬山雨灑千峰小,嶰谷風吹萬葉秋。
字字朝看輕碧玉,篇篇夜誦在衾裯。
欲將香匣收藏卻,且喜吟詩在手頭。”
溫祭酒拊掌大笑,“妙!妙啊!大唐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虛傳。蓬山雨灑千峰小,嶰谷風吹萬葉秋。真是妙喻,妙喻啊!勁,尾兩聯看似是在誇老朽拙作,其實是在誇愛情的甜蜜。句句雙關,句句到肉……”
這對兒新歡還在變著法兒的商業胡吹,外間已經傳來了扣門聲。
聲音不高,但是頻率急促。
“好像是綠翹。她這樣敲門,應該是有什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