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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煙塞在喉嚨裡，差點兒被嗆得出不來。

是欠他一條人命……可她沒那麼大義，為著一個才打過幾回交道的男人，敢把什麼都豁出去。

……

梅家祠堂坐落在大院西北角，緊鄰著後院一排兒公房。梅家是春溪鎮第一大戶，祠堂建得也比別人家高，那簷角磅礴高亢，彩漆鸞鳥於飛，橫樑也是上好的杉木。只不曉得怎麼回事，那木頭竟然著了蟲蛀，整日個從上頭往下掉粉屑，落在祖宗的牌位上，灰濛濛一層拭不完。

撐家大梁都著了蟲蛀，傳出去可不好聽，那嘴賤的指不定又要掰出甚麼&ldo;梅家要垮了&rdo;之類的謠言來。

少爺們成親須在祠堂裡祭祖宗，老太爺怕著了不吉利，要趁短短半月時間內把橫樑換掉。那杉木沉重，還不能破壞原有的結構，力氣大又能幹的工人不好找，工錢也給得比別人家多。

吭、吭、吭。

敲磚鋸木的聲音在耳畔迴響，秀荷揩著裙裾正準備從小徑穿過去，卻聽前邊傳來熟悉的說話聲‐‐

&ldo;庚武少爺放一百個心吧，晚春一定把話給你帶到。&rdo;

&ldo;好，那就拜託你了。&rdo;

&ldo;拜託什麼呀～快把人羞死了。對了，這是晚春親手做的糰子，庚武少爺你嘗嘗！&rdo;

陽光在樹影下斑駁，秀荷看到晚春把一枚食盒遞至庚武的面前，庚武微一遲疑，但還是接過去吃了一塊，又把其餘的扔給旁邊幾個兄弟。後面又說了幾句甚麼，秀荷聽不清，只看到庚武挺拔的側影，似乎越過晚春往這邊看過來。默了一默，連忙換一條路避開。

……

一張百鳥賀壽圖把繡房鋪滿，繡了十天餘，總算快要完工了。秀荷低頭修整著邊角，看晚春在一旁魂遊象外，一下午抿著嘴兒，不曉得多少甜蜜沉浸其中。

&ldo;嗨，什麼喜事高興成這樣，笑得嘴都停不下來。&rdo;秀荷想起昨日小徑上聽到的話‐‐&ldo;庚武少爺放一百個心吧，晚春一定把話給你帶到&rdo;‐‐作隨口問著，手中的針線不停。

晚春總算等到秀荷主動開口問了，把繡盤一放，幾步便湊到秀荷的身旁：&ldo;只許少奶奶你高興，就不許我也開心吶？……喏，就是這個，庚武少爺送給我的，秀荷你說好看不好看？&rdo;也不等秀荷回答，一手輕撫著鐲子，又自己歡喜道：&ldo;上個月在榮珊首飾莊裡看到過它，值十兩銀子呢，攢一年零花都買不起一個，沒想到他就送我了。&rdo;

他他他……

那青白玉手鐲潤如凝脂，秀荷眼前浮起在祠堂外看到的一幕，心中便釋然了。

颳了晚春一鼻子：&ldo;是很好看，想不到那麼個冷漢子，還挺會給女人買東西。&rdo;

&ldo;喂，別這麼說他。他如今雖不如從前少爺雅氣，但可曉得疼女人……他日若能嫁給這樣的男人，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rdo;晚春把玉鐲捂在胸口，閉起眼睛陶醉其中，像是自言自語。

&ldo;花痴了你。&rdo;秀荷嗔笑著收回眼神，正要低頭繼續，卻聽外頭傳來蔣婆子的聲音‐‐

&ldo;姑娘出來下，二夫人叫你過去說話。&rdo;

便把秀盤一放，拍拍針線頭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