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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老少叔侄又不剎不休的撕扯起來。
&ldo;打旗了,大哥,船可以靠岸了。&rdo;外頭弟兄呵著冷氣走進來。
&ldo;魂不守舍的,離不開女人跑甚麼河上生意?&rdo;庚武便拍拍小黑的肩膀,拂了衣擺探身出去。
卯時初至的碼頭已然十分擁擠,貨船顛顛蕩蕩總算是靠了岸。官差先收一筆稅錢,然後才給你指了卸貨的地方。
老頭兒從船板上跳下,憨胖的臉兒難得正經,對庚武抱拳做了一拱:&ldo;一路上多虧庚兄弟仗義相扶,此番南下老夫原有公務在身,這裡不便與你多說甚麼。他日庚兄弟若是遇到難處,只須去到崖石街老槐樹旁李府,老夫必當親自禮待!&rdo;
&ldo;不過順路一程,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兄臺慢行。&rdo;庚武坦蕩回了一禮,與二人這廂別過。
陸陸續續把貨搬完,掌櫃們還未來取,弟兄們便一起攜去岸上。幾日水路乾熬,通身筋骨都酸了,挑了個街邊小攤圍坐下來,各人要了碗熱餛飩湯麵飽腹。
堇州碼頭是南來北往的一大樞紐,每日貨船進出不知道成百上千,男人們一多,那風花雪月的生意便也跟著繁榮。此刻不過天初曉時刻,岸邊花船上便已不時傳來婦人的慵懶嬌叫。那渾男濁女的嗤笑謾罵和著運河上的氤氳霧氣,醉得人云裡霧裡不曉得來去歸處。
更有早起的紅姐兒,被龜公用披風包了頭從船板上背下。船老大們長途壓抑,伺候一晚上可沒剩下力氣走路,那三寸金蓮在龜公的腰側懶懶地一晃一晃,臉從披風下露出來,看見街邊小桌上端坐一名清雋公子,不由對他拋媚眼兒吃吃笑,想要勾引他去岸上玩,岸上的姐兒可比船上的貴。
這堇州,老闆們兜裡裝的是錢,女人們一隻只都變成狐狸精。人來了,就走不了了。好姑娘被煙花紙醉迷了心,墮了那紅塵捨不得走;男人被胭脂香粉花了腸,不知不覺把身家掏光。
小黑沒出過遠門,被那狐狸精勾得臉兒絳紅:&ldo;大哥,她問你要不要舒舒筋骨。你不說話,她不走。&rdo;
&ldo;甭理她。家裡的媳婦都疼不完,吃你自個的。&rdo;庚武冷颼颼睨了那姐兒一眼,自把空碗扣下。那姐兒貪他容貌也無奈,果然便訕笑著走了。
&ldo;哼,這般本分,必是新來的鄉下疙瘩無異。阿楓,走。&rdo;角落樹杆下,一對十六七歲的&ldo;大辮子&rdo;互相對看了一眼,抬手沖碼頭招了招。
&ldo;砰‐‐&rdo;
&ldo;啪‐‐&rdo;
不遠處忽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幾人抬頭看去,只見七八個衣著土紅土灰的半大少年正把才卸下的貨物推倒。狗日的猻猴子,貨裡頭可裝著瓷器呢,弟兄們正準備豁然站起。
&ldo;喲~~才混道上的吧?不交銀子就想走貨,老子們的生意都不要做了。&rdo;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清涼涼的戲謔,一個沾血的饅頭滾到了桌面上。
卻是一對十六七歲的小混子,個高的面黑健壯,個矮的臉髒清瘦,扎一根長辮子垂在胸前,那辮子上戴紅花,衣襟扣得扭扭歪歪,褲管一短一長,連鞋子也故意左右兩邊錯穿。這般不男不女作相,一看就是碼頭上混食兒的最低等土棍了。
&ldo;狗日的!半娘們的假小子,爺們敢在鯊魚嘴裡拔牙,你算哪個老子?&rdo;小黑一拍桌子站起來,在外人面前他可從不吃素。
&ldo;阿楓,給他點顏色。&rdo;矮個的阿曉對阿楓瞥了一眼。
阿楓正想把手裡的爛麵條糊到小黑頭上,手腕卻忽然被一臂將將持住,頃刻動也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