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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心中一跳,手心有些出汗。
“佟姑娘,請用茶。”
楚言一愣,很多年沒聽人這麼喚她了。回身上下打量這名年長太監,端起茶杯,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是在御花園當差麼?多久了?可認得從前摛藻堂的人?”
“奴才常順,眼下是御花園總管。奴才七歲入宮就在御花園當差,已經三十年了。摛藻堂來來去去,換過不少人,底下伺候的人都是認得的。”
楚言笑道:“怪不得看著有些面善,想來從前見過你。”
“奴才年輕時沒輕沒重,有一回開罪了先帝的十阿哥,要不是姑娘說情,活不到今天。姑娘還親自給奴才送來過藥膏。”常順唏噓不已,趴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奴才一條賤命都是姑娘的。”
被他一說,楚言模模糊糊有些印象,卻記不真切,想到十阿哥也有些難過,勉強笑道:“難得還能碰上幾個舊人,聽人叫聲姑娘。你起來吧,同我說說從前那些人都怎麼樣了。”
常順應了一聲,站起身,垂手回話。採萱晉封貴人之後,摛藻堂再無掌書女官。素兒繡繡張華跟著採萱過去伺候,過幾年,素兒繡繡到了年紀也就放出去了。讀過書的劉祿留在摛藻堂,一度做了管事,因與誠親王走得近,皇上登基後被調到暢春園某處作灑掃。楚言有些印象的其他人,出宮的出宮,死的死,調走的調走,還在御花園的不過兩三個。
二十多年,人事滄桑,尊貴者尚且身不由己,何況他們這些浮萍一樣的人。楚言垂眸嘆息,猛然聽見常順壓低聲音說道:“姑娘是愛自在的人,本不該被拘在這深宮裡。順子的命是姑娘的,姑娘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楚言心中一跳,轉念間,已笑道:“在宮裡有人敬著捧著伺候著,強似在外面,能有什麼不自在?”
常順唯恐有人來,急著想把要緊話趕緊說了,見她生疑,暗悔造次,四下張望,見左右無人,膝蓋一彎,跪下頓首,低聲道:“不敢隱瞞姑娘,奴才是八爺的人。”
“八爺?是八阿哥麼?福惠叫你做什麼?”
夫人謹慎,不把事情說明白,無法取信於她,常順心一橫,把與前廉親王的瓜葛撿要緊的全說了。
當日十阿哥打他,八阿哥知情後派了親信的人好生慰問。沒過多久,常順家裡出了事。
他家鄉窮鄉僻壤,貧家子弟覺得活不下去沒出路了,就淨身入宮混口飯吃,雖不體面,也是一條活路,運氣好的還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常順村中祖輩父輩同輩都有不少人做了太監。常順兄弟六個,不幸父親病了,母親死了,上面祖父母體弱殘疾,下面還有兩個妹妹嗷嗷待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祖父做主,託了同鄉,陸陸續續送中間四個男孩淨身入宮。老大年紀最長,很快可以娶妻生子,傳宗接代。老六出生時算過命,命中帶金,捨不得。淨身的四兄弟有一個沒熬過那苦,高燒死了,剩下三個進了宮,雖說只能跑腿打雜,經常捱打捱罵,好歹能吃飽肚子,小心點總能活下去,間或還能攢點錢接濟家中。
命中帶金的老六被送去當學徒,跟著掌櫃跑生意的路上遭了土匪。娶進門的大嫂倒是多產,最終死於難產,活下來的兒子只有一個。這孩子好奇心重,貪看熱鬧,被捲進一樁命案。本該是證人,可犯事的那人家中有門路,到頭來人命官司落到了他頭上,判了秋後處斬。獨根苗一斷,常家可就斷了香火,更別提那份冤枉。宮裡的三兄弟得了訊息,急得火燒火燎,人微言輕,只得去求有些勢力的同鄉幫忙。那案犯卻是同鄉中一個有勢力的太監的侄兒,往日還肯跟他們敘鄉情的也不敢幫他們。
絕望之中,常順想起了八阿哥的親信太監。很快,有位大人在案卷中發現疑點,重審案子,常順的侄兒刀下逃生。常順的父兄依人指點,舉家搬離,避免後患。路上他大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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