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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登泰山》)諸如此類，不必遍舉。這個率真的人我手寫我口，我口言我心，從不像那些機心深重的假道學真官僚口是心非曲說深藏。只要翻開他的集子，就什麼都看到了。

他上九華山時是31歲，專去拜訪了一個善談仙家事的道士蔡蓬頭。蔡見了王只說:&ldo;尚未。&rdo;過了一會兒，王避開左右，與道士到了後亭，再度請教。蔡還是倆字&ldo;尚未&rdo;。

王再三懇求，請道長指點。蔡才說:&ldo;汝後堂後亭禮雖隆，終不忘官相。&rdo;說完，一笑而別。道士的意思是，他的&ldo;底子&rdo;可望成仙，但太想當官了。仙人是覺得想當官的人是聰明的傻瓜，其聰明與其傻相資相用，絕難渡化，比單純的傻瓜難渡化多了。所以，一笑而別。

他還是不明白，明白得用許多痛苦才能換來。他聽說地藏洞有異人，坐臥松毛，不火食，只吃天然的東西，如松子瓜果之類。王攀絕壁走險峰，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正裝著熟睡，以試驗來者的道行。王也不俗，坐在他旁邊，摸他的腳。道士覺得他不酸，就&ldo;醒&rdo;了。問:&ldo;路險何得至此?&rdo;王說想討教怎樣修練最上乘的功夫。道士說:&ldo;周濂溪，程明道時儒家兩個好秀才。&rdo;

周濂溪融化釋道，開闢出宋代理學新世界。明道是大程，與弟弟伊川同受業於周濂溪。周的《太極圖說》公認是從道家宇宙論模式中深化翻轉而來，其《愛蓮說》則融合了《華嚴經探玄記》的基本意思。宋儒明通二氏之學，多很坦然。也不以言神秘為羞。因為中國儒學雖非絕對神秘之宗教，但有超驗性，藉助神道是其天人合一邏輯的必然要求。

有人問稱伊川:&ldo;方外之士，有人來看他，能先知者，有諸?&rdo;

伊川說:&ldo;有之。向見嵩山董五經能如此。&rdo;

問:&ldo;何以能爾?&rdo;

伊川說:&ldo;只是心靜。靜而後能照。&rdo;

問:&ldo;聖人肯為否?&rdo;

伊川說:&ldo;何必聖賢?使釋氏稍近道理者，便不肯為。釋子猶不肯為，況聖人乎?&rdo;

這個董五能就曾預知伊川前來訪他，問他何以知之?他說:&ldo;先生欲來，資訊甚大。&rdo;跟他交談，也沒什麼過人的了不起的地方。之所以能預知，只因為&ldo;久不與物接，心靜而明也。&rdo;(《河南程氏遺書》卷18，12)

引述這則故事，為襯映陽明的同類事情。他31歲這一年，從九華山下來後，他回到京城復命。當時流行的詩文復古運動，已經安頓不了陽明瞭。用王畿記錄陽明後來的話說是：

&ldo;弘「治」正「德」間，京師倡為詞章之學，李、何擅其宗，先師更相倡和。既而棄去，社中相與惜之。先師笑曰：&l;使學如韓、柳，不過為文人，辭如李、杜，不過為詩人，果有志於心性之學，以顏、閔為期，非第一德業乎?&r;&rdo;(《明儒學案浙中王門二》)

不管怎麼說，無論是對現實失望還是覺得文學不足成聖;或者是對朱學失望想退而為隱士，反正他決計要告別京師，告別政治，告別文壇，告別那些喧譁與騷動，他剛剛乾了三年，就不想幹了。弘治十五年八月，他上疏請批准他因病回家。他不是什麼離了他地球不轉的人物，自然照準。

他遂回到紹興，在會稽山的陽明洞蓋上房子，摒棄諸凡冗務，專意修煉道術，靜坐行導引術。他的學生王龍溪追記聽老師講的經驗是這樣的：陽明在洞天精廬日夕勤修，八五八書房練習伏藏，洞悉機要，對道教的見性抱一之旨，不但能通其義，蓋已得其髓。能於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