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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學也能講出機會來。
方獻夫,本來比他地位高,是吏部的郎中。原先,方熱衷文學--就是喜歡詞章之道。那時,他與陽明沒什麼關係,用陽明誇張的話說&ldo;若冰炭焉&rdo;。後來,方熱衷於講說,就是在沙龍中講學論道、辨析義理。這時,與陽明是&ldo;違合者半&rdo;,就是意見或同或異。這時,方還不可能也沒有提出拜師的要求。經在一起講論,方慨然有志於聖人之道,超越了口給舌辯的表面化愛好階段,進入了真信誠服的內在化階段。這才沛然與陽明同趣,並能超越世俗觀念,在陽明面前自稱門生,恭恭敬敬。因有這種深層次的相契,後來才在上層深深的替老師出死力氣。
眼下,方獻夫因找到了聖人之道,遂毅然辭職,退隱於西樵山中以成其志。
像方獻夫這樣的在明代雖非絕無僅有,但也著實難得。陽明著眼點也與眾不同,他說獻夫之所以能脫出世俗之見,是因為他能做到&ldo;超然於無我&rdo;!從這種活生生的真人例項中更能理解王的&ldo;無我&rdo;是個什麼意思。
王的思路是&ldo;大無大有&rdo;,類似釋家那個&ldo;大空妙有&rdo;。先無我才能真有我。無生有,也是道家的理路。&ldo;無&rdo;的境界只能透過去蔽、減去習得的經驗界的雜質才能得到。他描述的心本體就是這種本來無一物的純粹&ldo;物自體&rdo;(仿康德術語)。
方獻夫用兩年的時間完成了三次&ldo;飛躍&rdo;,靠的是&ldo;無我之勇&rdo;。對於這種善變而非惡變,從而有了入道如箭的氣勢美的學生,陽明發自內心的為之廣而告之:
聖人之學,以無為本,而勇以成之。
10說不可說
陽明熱心佈道,舉辦沙龍,與湛、黃等人密切過從,甚至在一起吃住。明人雖然講學成風,但在京城、在官場中,像他們這樣近於痴迷的以講學為事業的,還是非常&ldo;個別&rdo;。陽明成為天下最&ldo;多言&rdo;之人,就連湛甘泉這樣的清瞿淡雅的也被&ldo;病&rdo;為多言人。而湛又批評王太多言。
沒辦法,不講學,聖學不明;講學,就得說話。他們唯一能夠給人類做貢獻的就是個講學。再說,他們講學,又不幹預現實,更不會危害皇權。他們盡講些羲皇上古、純粹心本體之類的話頭,不是比那些專意勾心鬥角的派別活動更有利於現行統治麼?但是那些人反過來指責他們多言。
至少表面上不太在意別人的臧否的陽明,也不得不找適當的方式順便為自己辯解幾句了。
他的朋友王堯卿當了三個月的諫官,便以病為由,辭職回家了。有交誼的紛紛贈言,但堯卿還是要他寫一篇。諫官本是言官,是職業多言派。所以,他帶著牢騷說:&ldo;甚哉!我黨之多言也。&rdo;然後說,言日茂而行日荒,我早就想沉默了。自學術不明以來,人們以名為實。所謂務實者,只是在務名罷了。陽明說,我討厭多言。多言者,必是氣浮、外誇者。據陽明的觀察:
氣浮者,其志不確;心粗者,其造不深;外誇者,其中日陋。
人們都誇獎堯卿及他這種選擇,但陽明不以為然。他認為,自喜於一節者,不足進全德之地;求免於常人的議論,難進於聖賢之途。
是的,單求無言免禍,結局必然是一事無成。這個王堯卿就不見經傳。
責備陽明多言的湛甘泉,在當時上等華人圈中的知名度不比陽明低,最後官做到南京禮、吏、兵部尚書,活的年齡幾乎比王大一倍,九十五歲壽終正寢。然而他的影響和貢獻都不如陽明大。儘管他的理論有的地方比王學純正。就因為在講學上多言上,他不如王賣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