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尾生抱柱2(第1/4 頁)
趙家世世代代出武將,盧氏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郎如今是金吾衛將軍,二郎是妾室庶出,但也在軍中做了個參軍,唯有三郎自出生時就體弱多病,與族中其他兒郎格格不入。
是以從小旁人都騎射狩獵,他卻只能在屋中靜坐養病。
寒舍,雅居。
彷彿一門之隔,任何喧鬧都與他無關。
那些年輕活潑、放縱不羈的世家子弟,都不愛去找趙三郎玩,一是瞧不起他那孱弱的體質,二是認為此人太過安靜沉悶,性情不投,話不投機。
在士族子弟奢靡享樂的風氣之下,三郎反而喜歡收集名帖孤本、研經釋道,關注家國之事。
偶爾題字成文、隨口一句見解傳出去,都讓人大為驚歎叫絕。
漸漸的,三郎的名聲便傳了出去。
民間甚至有人為他作詩寫詞,稱頌他的德行才能,誇他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但盧氏心裡依然覺得虧欠這個小兒子,見大郎等人很少與他來往,以為他遭人孤立,會特意去他的居所尋他。
卻發現那少年安然靜坐,彷彿是水鑄玉砌的雕像。
反倒將盧氏襯得格格不入來。
再後來。
盧氏去尋夫君,聽朝中其他人與夫君說:“將軍家中三子,堪為相才。”
世代武將,出了個驚豔世人的相才。
盧氏其實一直很不安,她雖是一介婦人,不參與朝政,卻也知道文臣和武將向來涇渭分明,何況父親趙柱國在軍功之上幾乎已登峰造極,如何還能再出相才?
後來盧氏的感覺果然應驗了,三郎這孩子一直都命不好,幼時因疾自囚於清淨雅居,年歲稍大時名滿京城,初次科舉便三元及第,結果就入了後宮。
當時十七歲的少年性情剛烈,又一心實現心中大志,聽聞先帝旨意,如何都不肯入宮。
他父親對他說:“三郎,皇命不可違!我們家縱使不想,也不得不接受。與皇太女成婚,雖委屈了你,但我們趙家于軍功之上已經功高震主,今日犧牲你一人,若他日你能成為君後,放眼將來,全族上下都會大為受益。”
少年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站在那兒,任憑細碎的春雨從樹梢間飄落下來,打溼他的眼睫。
只有盧氏看到他眼底的掙扎和痛苦。
他垂首道:“三郎明白了。”
原本這孩子從小就很少受到關愛,一直在養病,如今卻又成了犧牲品,沒有人能替他分擔那些苦痛,他也從來不會怪罪為難身邊的人。
這四年,盧氏每次入宮,明明是親生母子,卻總有些相對無言。
而自從今年知曉他有孕之後,盧氏甚至不敢再注視三郎的眼睛,原本微薄到近乎可以斷絕的親情,彷彿一下子被風吹散了。
只有今日。
盧氏跟在君後身後出去,剛行完禮抬頭,就看到他正溫柔地把一個女子抱在懷裡,她披著有些厚重的絳色披風,他抱著她,就像捧著一團正在燃燒的火。
是女帝。
盧氏幾乎沒怎麼正面見過這位陛下,連忙道:“臣婦拜見陛下。”
女帝還年輕,與趙家么女五娘差不多大,笑盈盈地望過來時,一隻手卻還和君後十指相扣,好像一對如膠似漆的有情人。
她偏頭看過來,便露出了幾分屬於帝王的威嚴氣質來,那雙漂亮又銳利的眼睛在盧氏身上掃了掃,笑道:“不必多禮,夫人是君後生母,也算是朕的母親。朕本欲早些過來,誰知朝政耽擱了,現在來也不算太晚罷?”
盧氏慌忙否認,趙玉珩卻淡淡一笑,沒有回應天子方才的話,而是問:“陛下才忙完?”
“嗯。”
“那肯定又沒有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