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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當初還是他逮著這鬼鬼祟祟的小子捱在牆根偷聽他們讀書,才生出一計,央求了曾氏讓姜悔「陪伴」他一起讀書的呢。
「沒有旁的枝節老夫便開講了,」秦夫子提心弔膽地覷著姜曇生的臉色,待姜悔太平無事地走出屋子,方才吐出一口長氣,千迴百轉地咳了一通,搖頭晃腦地道,「上回講到」
「夫子且慢。」一個細而清脆的童聲將他打斷。
又有什麼事兒啊?秦夫子都快給這幫祖宗跪下了,昨日剛領了束脩,他只想早點把今日的課講完,回去和劉伯倫敘敘舊。
「學生方才頂撞了兄長,理應一塊兒受罰。」只見姜明月直起身,不緊不慢地道。
秦守基無奈地瞅瞅這粉妝玉砌的小娘子,這還是他第一回 正眼打量姜明月,也實在怪不得他,姜明月十回裡能來三四回就不錯了,下雨天怕淋,大晴天怕曬,風大一些也不行——會將髮髻吹亂。上課時不是趴在書案上睡覺就是對著手鏡左照右照,描眉畫眼抹口脂,偶爾塗幾筆字能叫人恨不得自戳雙目,實在是一隻大大的人型繡花枕頭。
如今這隻枕頭不肯好好當她的擺設,居然混到人堆裡來裹亂,偏又是一個他得罪不起的,秦夫子慪得鬍子都顫抖起來:「小娘子知道悔改已是十分可貴,有道是「幼者必愚,愚者妄行」,你年幼無知,想來你阿兄也不會怪罪於你。」
姜曇生一聽就不幹了,正愁沒機會連你一起發落呢,這不是一來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麼:「為兄雖胸襟廣闊,自然不會與你一個小小女流之輩計較,但你既然知道錯,也沒有逃脫責罰的道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依老夫之愚見,小娘子既有心悔改,便把女誡誦讀十遍也罷了。」秦夫子趕緊道,姜明月可不是爺不疼娘不愛的姜悔,若是將她罰狠了,曾氏指不定要拿他這老匹夫祭她的賢名。
「那怎麼成?」姜曇生生怕就此一錘定音,急不可耐地道,「這樣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倒叫人說我包庇嫡親的姊妹,不成不成,你也得去跪念在你年紀小就跪兩個時辰吧,再把女誡抄上二十遍,快去快去。」
鍾薈就等著他這句話,不等秦夫子開口便應了個是,生怕他們反悔,一陣風似地刮到門外去了。
第14章 不平
琅嬛閣在湖心,四周水面平遠開闊,閣前一座木廊曲橋蜿蜒到對岸。
鍾薈一出門便看到廊下跪得筆直的身影。小書僮抱著個蒲團垂首立於他身側,不知在他耳邊說著什麼,那孩子與阿杏年歲相當,生得瘦小羸弱,一張其貌不揚的苦瓜臉皺成一團,比先前更添了幾分喪氣。
「阿兄,」鍾薈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道,「我來與你作伴啦。」
姜悔唬了一跳,忙側過頭,臉上先是閃過詫異,慢慢地凝聚成羞慚,也不知怨姜曇生多一些還是恨自己多一些:「是我對不住妹妹,反叫你受我連累。」
「阿兄不必自責,是我自個兒要來的。」鍾薈俏皮地皺了皺鼻子,「聽夫子講課多悶啊,渾不如在此吹吹風賞賞景自在。」
阿杏跟在她身後,懷裡抱著竹笙和毛氈,見主人光顧著聊天,半天沒領到指示,便直眉愣眼地發問:「小娘子,您要跪在哪兒啊?奴婢等您示下,好給您鋪墊子。」
「誰說我要跪的?」鍾薈一臉莫名其妙,「此刻他們都在裡面,跪給誰看去?阿兄也起來歇歇罷,木板子下就是水,陰寒之氣滲上來,跪久了要傷腿腳的。」
小書僮彷彿找到了知己,差點熱淚盈眶:「小娘子說的極是,郎君您就算要跪,好歹也墊些東西啊,落下病根可怎麼是好啊?」
姜悔皺了皺眉,顯是不敢苟同,溫和地道:「『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我既然領了罰,即便沒人看見也不能做假。」
一回味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