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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就沒辦法了,於是把水和饅頭遞到他自己手裡。
黑狗又跑回葉榮秋身邊,他撩起葉榮秋的褲腿,看見葉榮秋的腳踝已經腫的像個饅頭一樣。他用手碰了一下,葉榮秋“嘶”的抽了口氣,立刻把腳收了回去。黑狗抬頭看他,只見葉榮秋又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自己。
黑狗從汗衫上撕了一塊佈下來,用水打溼,放在火上烘熱,然後敷到葉榮秋的腳踝上:“我現在不覺得你像我了。就是放在當年,我有八個僕人貼身伺候的時候,也沒你那麼嬌氣。我見過那麼多少爺小姐,都沒有你嬌氣。”
葉榮秋沒有還擊,用力地咬嘴唇,小聲說:“我好想回家……”
歐陽青只吃了幾口就不吃了。並不是因為饅頭上的血腥味讓他受不了,而是因為他太虛弱了,咀嚼和吞嚥都讓他覺得吃力。他非常困,可是他不敢睡,生怕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於是他開始說話。
“我是三年前從軍校畢業的。”他說,“我當了三年兵啦,我本來想考黃埔軍校,可惜我沒有考上,就在天津讀了軍校。”
黑狗說:“你還是歇歇吧。”
歐陽青搖頭:“我想說,我不想睡。三年啦,我還沒有上過戰場。我換過好幾支隊伍了,整編師、新編師,步兵連、重機槍連、輜重連,我都呆過,但我從來沒打過仗。”
葉榮秋小聲問道:“為什麼?”
歐陽青說:“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命吧。其實有好幾次,我們差點就跟日本人交上手了,去年七月的時候,我就在天津,日本人把天津——把我的故鄉都給佔領了,我的槍裡卻一發子彈都沒打出去。因為我在的連隊,日本人還沒打過來,我們就撤退了,把我的天津拱手讓給了日本人。”
黑狗和葉榮秋都安靜地看著歐陽青,誰也沒說話。
歐陽青用力喘了兩口氣,哆嗦著擰開水壺喝了口水,又咳嗽了兩聲,接著說道:“去年九月的時候,我在山西,日本人又打過來了。我們拿的是德國人的武器,德國人的槍只能配德國人的子彈,我們自己不會造,只能依賴德國人。可是德國人和日本鬼子是盟友,他們故意拖延我們的彈藥供給,那時候我們手裡槍比子彈都要多。我是懷著必死的決心上戰場的,我想我就是用刺刀也要刺死幾個日本鬼子——搶了我的天津城的日本鬼子。可是我剛寫完遺書,上面的命令就下來了,說不能讓我們去送死,要我們撤退。”
“可是我願意去送死。我爹孃不肯在日佔區做順民,雙雙投江死了。我姨娘做了順民,卻還是被日本鬼子殺了。我不想做戰場上的逃兵,我想回天津,我得給他們修個墳墓,不然他們這一輩子死了都沒個家。”歐陽青開始發抖。
過了一會兒,他平靜了下來,接著說道:“後來我就被調去了運輸營,沒有再上過戰場。我已經送過一百多個士兵去前線,今天的那批人是新招的,也是要送去前線的,我知道,他們不想去,其實我願意跟他們換。”
黑狗走上前替歐陽青把身上的大衣緊了緊。
歐陽青喃喃道:“三年啦。當了三年兵,沒打過鬼子,好手好腳地活了三年。我以為這是命,我的命比別人厚,老天爺憐惜我,不想讓我死,要我做好萬全的準備去打一場大大的勝仗,把日本鬼子全都打跑……”然後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斷腿,帶有嘲諷之意地苦笑起來:“你說,怎麼會是這樣呢……我真希望我是在做夢……”
葉榮秋已經開始哭泣,但是他咬住了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黑狗睜大了眼睛盯著火光,不讓眼淚從自己眼睛裡掉出來。
歐陽青也沉默了。他說了這一通話,更加虛弱了,眼睛半睜半閉,在昏迷與清醒之中死死掙扎著。
黑狗問葉榮秋:“你好點沒有?能走嗎?”
葉榮秋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