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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將軍講話過後先驅們就會登上火車,警衛不可能允許送行者靠近列車。我決定從列車下面鑽過去,到車廂另一側去等待史迪,這樣我們就有了聊上幾句的時間。我朝史迪招了招手,問他在幾號車廂。史迪沒聽清我的話,我想重複一遍,警衛再次制止了我。我用手指了指車廂,在空中劃出巨大問號。同樣動作連續做了好幾次,史迪總算明白了我的意思,把右手食指壓在了左手食指上,做出&ldo;十&rdo;字手勢。
我鑽到車廂一側,踩著軌道上的碎石向10號車廂走去。剛走幾步,軍樂隊的演奏戛然而止,車廂另一側掌聲熱烈,將軍到來。我透過車廂的雙重窗戶,看到將軍正在先驅們面前打出強有力的手勢,卻無法聽到將軍對先驅們說了什麼,但我想無非就是&ldo;退役是戰鬥陣地的轉移,脫掉軍裝你們依舊是軍人&rdo;之類能令人一時激動的話。
掌聲再次響起,軍樂隊的演奏也跟隨而至,令人揪心的《駝鈴》樂曲開始在站臺裡悠揚飄蕩。
即將登車的先驅們並沒有帶著解脫般的快感,歇斯底里地擁向車門。感傷離別的音樂中,先驅們井然有序地走進空蕩蕩的車廂。好幾位先驅的鼻尖上還掛著明亮的淚珠。當他們把揹包狠狠扔上行李架那瞬間,淚珠猛然跌落。史迪一手拎著揹包,另一隻手保護著胸前的大紅花,登上了車,鼻尖上空無一物。
我敲了敲窗戶,史迪走到窗前,掀開車窗朝我揮了揮手,說,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如果不是我手裡有你需要的玩意兒,估計你想起為我送行的時候我已經在路上觀賞山水了。
說著,史迪從揹包裡掏出斗笠帽,遞了出來。
我接過帽子,把我買給他的禮物遞進車廂,說,史迪你傷感點兒好不好?瞧前面那幾位,哭得多夠味,說不定還能上明天的報紙呢。
史迪說,你別說,來軍隊我還真沒發自內心地哭過。要走人了,今天就哭一次吧。
史迪對著車廂嗚嗚哇哇地仰天長嚎起來,末了還撩起衣襟,擦了擦眼。
我並不認為他是在裝模作樣。軍樂隊的演奏還在繼續,負責警戒計程車兵已經開始收拾傢伙為明年再來這裡演出做好準備了。我向史迪問起大強,問他是否知道大強在幾號車廂?
史迪說,幾號車廂他都不在,傻b沒退伍,他沒有告訴你?
我說,自從他探家回來之後,我們就再沒聯絡過,大強也超期服役了?
史迪說,進&ldo;排雷隊&rdo;玩命去了,邊境大排雷鑄劍為犁的事情你總該知道吧?
我大為驚訝,說,排雷的事情我知道,但&ldo;排雷隊&rdo;明確規定不要咱們這年的兵,他怎麼能去?
第五部分親人解放軍!再見!
史迪說,小子有能耐,本事大著呢,以前我還真小瞧他了。山東也寫了申請想去玩命,但沒有被批准。聽說大強那份申請是用血寫的,咬破手指寫血書,不知道這招他是跟誰學來的。不過血沒白流,派上了用場。當然,你不用羨慕他,排雷不是什麼好差事。人工排雷,穿氣墊鞋也不管什麼用。一不小心打個噴嚏就讓你缺只胳膊少條腿,比炸死還難受。你怎麼還賴在部隊不走?
我說,一直沒有告訴你,我超期服役了,打算明年報考軍校。
史迪說,我猜就是這樣。嗨,我操,你玩大的了!劉健,不是我打擊你,有把握嗎?
我說,碰碰運氣吧,退役回家又能怎樣,找不到工作還得再次離家出走。
史迪說,看來軍隊已經把你教懶了。年紀輕輕有胳膊有腿的,哪兒不能混口飯吃?新中國還能把你活活餓死不成?動機不良,總指望國家養活自己,以為這樣才算踏實、穩定。其實這是心虛,缺乏面對生活的勇氣,懦夫行徑&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