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第1/3 頁)
朱子一生說了千百萬言,王不想完整全面地理解朱子,只是想唯我所用, 所以找出萬把字的自我批評、悔其少作的話,當做向心學投降的懺悔錄,其主題有二,一是覺得過去止是講論文義,誠是太涉支離,後悔病目來得太遲了;二是因不能再看書,卻得收拾放心,正心誠意,直下便是聖賢。陽明很得意他編輯出這樣的&ldo;定論&rdo;--聲稱&ldo;無意中得此一助!&rdo;其實,他早在南京時,便開始摘錄,等到他在剿匪實踐中證明自己悟通的大道是可以在日用中驗證了,正好也有了些名頭,就差來自權威的支援了,便讓這部經他&ldo;邏輯重組&rdo;的《朱子晚年定論》適時出臺,不惜委屈自己--讓朱子得發明權--&ldo;予既自幸其說之不謬於朱子,又喜朱子先得我心之同然。&rdo;
事實上,他這樣做並沒有取得多大的好作用,因為朱子學太深入人心了,人們反感他這種斷章取義,拉大旗做虎皮的做法。術,離開了勢,其效能便相當有限。 自然也有相當的初學者發現了兩個朱子,而且有庸俗的進化論為背景,老的比少的可靠、臨終遺言勝過先前任何話語、後出轉精之類。最關鍵的是,這個&ldo;朱子晚年定論&rdo;告訴世人:在日用中做功夫勝過任何注經解經;一旦誠意、心回到腔子裡便一了百了。那些後生小子無須多大的聰明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連老朱都悔讀書著書,恨目盲之來遲,我輩何必再蹈舛錯!
趨易避難乃自然人性,更何況理學之變化氣質、集義為善之類的要求都是非自然主義的,而王陽明把善說成是人的自然本質,只要有個向善的態度、去掉來自經驗界的外加的東西,就可以實現人性的復歸,明心見性就是至善了。外在的事事物物、知識道理是永無止境的,而且只能把心拉到無底洞中。象佛教界的阿難&ldo;多聞不悟&rdo;反而有損道行。還是回到只做誠意的功夫的這條道兒上來簡易直接又自然得道!青年人又天然的自以為是,王陽明的事功又正好證明瞭他的學說是相當有用的。既有用又合道義的學說不是天下最好的學說麼?不再劃分兩個世界,讓人從此岸「事實世界」努力到彼岸「價值世界」,而是一腳踏在價值世界上、只要能&ldo;明明德&rdo;就自然無施不可了--要講學就講學,要打仗就打仗。後生小子怎麼能不趨之若騖呢。
3教典問世
與此大好形勢相配合,這年八月,他的學生薛侃在贛州刊行了老師的語錄--《傳習錄》。這個《傳習錄》只是今天的《傳習錄》上,包括徐愛記錄的一卷及序二篇、和薛侃與陸澄記錄的一卷。而《傳習錄》中,是嘉靖初南大吉刊行的陽明論學的書信。《傳習錄》下,則是陽明死後,錢德洪等纂集許多學生保留的記錄而成,未經陽明過目,更談不上什麼審定,所以顯得有些亂。
薛侃所刻的這個《傳習錄》的主題若要一口說盡,就是&ldo;《大學》工夫即是明明德;明明德只是個誠意;誠意的工夫只是個格物致知。……誠意之極便是至善。&rdo;它針對的是朱子&ldo;新本&rdo;《大學》先去窮格事物之理,莽莽蕩盪,無著落處,還要新增個&ldo;敬&rdo;字才能牽扯到身心上來。這是新本先格物後誠意的大弱點。而聖人的古本原定的次序就是誠意在格物前,不須添一敬字,以誠意為起點,就返本復原了。
這倒真不是什麼文字遊戲,而是一個基本立場問題,也是一個體系的邏輯原點的設定問題。何者為先,關係到全部努力的方向和結局。格物為先,就會追逐外物,步入支離之境,生有涯而知無涯,心勞力拙,越努力離大道越遠,因為起腳就走上了旁竇邪路。--用今天的話說這是個科學永遠解決不了道德問題的命題。而王陽明的以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