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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早已寂靜無聲,不時傳出幾句哎嘆,幾聲抽泣。
&ldo;眾位父老鄉親!&rdo;賀雲鵬撲通跪立當地,爬在地上咚咚便是幾個響頭,眼淚汪汪地央告,&ldo;今日,在天延村,我代我死去的爹孃向範老東家請罪,向天延村父老請罪了!&rdo;說罷,已是哭絕於地。
人群一陣湧動。早有幾個人奔過來,一把將哭得淚人兒似的賀雲鵬攙起來,不住頓足道:&ldo;後生,莫要哭,莫要哭,且起來說話。&rdo;
&ldo;哎,世道!好仁義的賀掌櫃一家子!&rdo;
&ldo;可憐啊,我等竟如此小心肚腸!委屈了範老東家了。&rdo;
&ldo;範老東家一心為我天延村百姓謀利,我們何苦要做出這等沒臉面的事來!&rdo;
昏暗的光影下,人群中已有人悄無聲息地抹著淚水走了。
幾個鄉人一臉慚色,走近範成德,默默一抱拳,連頭也不抬,回身便走。範成德仰靠在椅背上,一臉淚水縱橫,口中喃喃道:&ldo;天啊!賀掌櫃!&rdo;
範忠庭抹了把淚,近前攙住早哭成淚人兒的範成德:&ldo;爹,爹,天寒了,我們回家再說。&rdo;
&ldo;東家!&rdo;李樹春、範理陽等俱勸解。
命柱忙喲喝道:&ldo;驕子,驕子!&rdo;
早有幾個人七手八腳跑過來,將範成德扶進驕子。
寅時剛過,東方的天色依舊黑沉沉的,颳了一夜的西北風將整個晉北高原腹地殘存的積雪、枯枝敗葉掃蕩得乾乾淨淨,幽深的街巷中,各家大門外,屋前的階臺上亦清潔如洗。雖然已進三月,那暖春的氣色兒卻了無蹤跡,大地凍得直如冰塊兒似的,只河道里冰層下嘩嘩的水聲,悄然掉落隨水而去的碎冰沫似乎才多少映證:暖暖的氣色總是越來越近了。
一村人們尚沉浸在濃濃的睡意中,偶爾幾隻&ldo;叫春&rdo;的貓影不安分地上竄下跳,在蒿草叢生的瓦稜間、獸頭林立的房脊上、黃土微揚的場院中,跑過來跑過去,驚得豬狗不寧、雞窩咕咕亂叫。一瞬兒,雞鳴四起,狗吠連天。
一陣悶響,村西靈巖寺鐘樓的間傳出激盪悠遠的聲響,那聲響聽上去似夾了股沉甸甸的木夯聲兒,一陣緊接一陣,傳得老遠。
&ldo;點燈嘍!&rdo;
堡門坡上傳出一聲低低的呼叫。厚實粗重的大門吱呀呀響起,範成德率先走出大門,站在堡門坡上掃了一眼坡下仍黑漆漆的村落,深深吸了口清新而略帶冰冷的空氣,便倒背著手沿門階一步一步下去,又一步一步上來。
&ldo;東家,天天起這麼大早數這幾級門臺兒?&rdo;命小一邊幫幾個夥計搭梯點燈,一邊笑道。範成德笑道:&ldo;幾級門臺兒?少了麼?對,總有一天我要造一處大大的院子,階臺從坡下一直修到門前,讓你數都數不過來。&rdo;命柱嘿嘿笑:&ldo;東家,我原識不得幾個數,階臺多了,眼花,自然數不過來。&rdo;一句話說得幾個人都笑了。
範成德嗔道:&ldo;你爹你娘讓你好好念幾天書,你娃子就是不念。&rdo;命小道:&ldo;唉,念書有甚用處,考舉人麼?咱才不去了,沒聽得人說&l;商鋪有人管頓飯,給個知縣也不換&r;,有吃有喝有銀子花銷,何苦做那勞甚子官。象那理陽,不是好好念過書麼,三次府試落個沒下場,早知道還不如進鋪子呢,斷不至於過那幾年窮困日子。&rdo;範成德皺眉道:&ldo;你莫瞎說。你以為什麼人想進商鋪就進得了商鋪麼?不是你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