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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究是,隔了一層。他站在窗邊的暗影兒裡,看她遠去的背影,與在客並肩而行,恍惚的,他彷彿看到了另一個人,真像!
茹茵無事是不大來的,她也隱隱覺得,在客和三殿下似乎有些不合,可因為什麼,她猜不透。三殿下使春蝠親自來接她,她想應當是有要緊事,所以還是預設的悄悄的下山來一趟。
溫殊途請她坐在茶桌對面,他語聲隨和:「茹茵姑姑這一向可好?」
她是當年王后的隨嫁婢女,本是特別有體面的,但在王子麵前,也不好與他平坐。可三殿下向她壓了壓手,便是不計較的意思,她也只好客隨主便。接著他問的話,點了點頭,她想他們都是苟活著的人,好也是好,不好也是不好,從何說起呢。
「那是嶼先生把姑姑照顧的好!」他忽然這樣說。
說得讓她心生哀慼,是啊,算是他照顧她,這麼多年,容她無望的活著……她兩眼無光的又點了點頭:「是啊,先生善念,不忍我孤身一人。」
「當年姑姑大義,於小妹妹有再生之恩,我們總是記在心裡的。」溫殊途說到這裡,自己也有些動容。
茹茵是不能回頭看的,被他忽然提起,默不作聲,紅了眼眶。她許多個靜得發慌的午夜裡,彷彿聽得到有人在喊她:「娘……」她得在白日來臨之前,忘了自己是做過孃的人。她在黑暗中用力絞著被角,等這一潮一潮的心痛退去,她在無數個日升月落裡,磨成了灘塗上留下的那塊礁石,黝黑的停在一處低窪的沙地裡,無人知曉。
溫殊途有一雙敏銳的眼睛,這眼睛肖像他母親,特別聰穎,精於人心。他看著她低頭不語,接著說道:「本來,姑姑得嶼先生照顧,我們心裡也稍得安慰。不過看來,先生情深義重,這千百年來難有變化,姑姑也十分辛苦吧?」
茹茵聽他這麼說著,一時語塞:「他……」
溫殊途便低頭笑了笑,都已到了此時此刻了,他嘆了口道:「姑姑不必小心遮掩,當年有人能不顧生死援救緩兒,他與緩兒的母親自然也不是簡單的師徒情誼能抵的,國亡族滅,只剩你我幾個人了,姑姑就不必躲閃了!」他同時又說:「可惜了,姑姑這一片真情,相伴多年,卻無人能領!」
她聽著,自己怔住了,許久回不了神兒,誰能懂她,沉沒在這角落裡的辛酸呢,她飲盡的這份苦澀是有血有淚的,可也是痛到了盡頭,不能說出聲的。如今有人為她嘆息,多難得啊,簡直是這世上最懂她的人。
她沉默著,一滴眼淚滴在桌角,她拿衣袖掩上,頃刻間,融進布紋的肌理裡。
未緩再來哥哥家時,沒想到,在客師叔也在。他們彷彿在說著什麼,起了爭執,眼中皆有不悅,見她走進來,又忽然都停住了,氣氛陡然僵在那兒。
待她一坐下,哥哥先開口:「緩兒來的正好,今日我有一樁往事說給你聽。」
未緩見在客師叔未動聲色,隻眼中射出她從未見過的深不可測的光來。
她看著哥哥,他說:「你先時問過我,當年是誰救了你?我那時答應了救你的人,不能說,現在且告訴你吧,救你的人,就是坐在你面前的這位,你的在客師叔。」
未緩先時自己做過猜測,她也想過,師叔何以對她的身世瞭如指掌,對當年的滅族慘案一清二楚,師叔到底是什麼人?
溫殊途是有備而來,他語聲平緩,漸漸揭開在客藏了許多年的舊事,他說:「你的在客師叔,他從前並不住在空桑山上。他是做過你母親的文史師傅的,他們有極深的師徒情誼。」他刻意的這麼說著,同時掃了一眼在客的表情,他袖中握著微拳,臉上無有變化。
「當年他曾來員嶠山看望你母親,就是我員丘王后。我記得員嶠遭屠便是在他走後一兩天裡的事,他聽得訊息,折回時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