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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琅小時候也曾在大司巫膝下戲耍,一般也算是大司巫養大的。
大司巫的死不是簡單的自殺……難怪桑田會那麼匆忙地離開楚都。
他靠在椅子背上,久久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楚國的巫官——包括紀琅自己——大多把這位巫術奇絕的公子視為驕傲和目標,絕大多數人傾盡一生,巫術也到不了他那登峰造極的地步……卻沒想到是這麼來的。
紀琅不說話,桑田卻已經先著急了,她前傾身子搖搖紀琅的胳膊:「所以呢?公子同這樣,你還要和他狼狽為奸嗎?」
紀琅張張嘴,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你跑,」他問,「你走……能走到哪去?」
「我想去越國,」桑田毫不遲疑,「楚越兩國常年交戰,公子同他手再長也管不到越國。」
「可是越國禁巫術,你要是被人發現是楚國逃過去的巫官……」紀琅不敢想像。
「總比落在公子同手裡強,」桑田坦蕩道,「我手裡還有大司巫留下的他祭祀的記錄,終有一天能找到機會給王上,揭露他的罪行。」
「你瘋了!」紀琅不由地低聲呵斥,「公子同他自己就是楚王的兒子、楚國的公子!」
「那又怎麼樣?」桑田反問,「大司巫都死了——難道公子就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可……」紀琅語塞片刻,「可你都落到他手上了。」
姜同是楚王最得寵的兒子,紀琅原本一團亂麻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不僅最得寵,以後還很有可能繼承王位。
如果姜同真的成了下一任楚王,那他現在的是非和所作所為還真的重要嗎?
更何況……紀琅想道,更何況他已經和公子同出來找到了桑田,只要事情順利,他和桑田都不會有事——甚至之後都會有別人難以企及的榮華富貴。
「桑田,」他終是緩緩開口,「可如今,你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桑田像不認識一樣看著紀琅,又問了一遍:「所以你是替公子同來勸我的?」
「不,我只是……」紀琅下意識否認,又發現自己沒什麼能辯解的,「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的。」
「我現在就很好。」桑田別過頭,梗著說。
「桑田……」紀琅無奈地喊她一聲,還想勸她。
無論公子同做了什麼,在大司巫死去後的楚國,他的巫術都是無人能及、獨樹一幟的存在。
更何況他自己已經捲了進來,更甚至知道了這些,如果今後能一直跟著公子同,未必不是一條路。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桑田從小一直跟在大司巫旁邊長大,被保護得太好,哪能知道這些?
紀琅皺了皺眉,剛想說話就被桑田打斷。
「你走吧,」桑田說,「不用再努力了,我什麼都不會聽的。」
這是認定他和公子同是一夥的了。
紀琅心裡苦笑,知道今晚桑田估計不會再聽他說什麼了。
「那你自己呆著,早點睡。」紀琅又看了她一眼,只見桑田別著頭,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唉……」紀琅暗嘆一聲,退出房間,輕輕闔上門,轉頭卻正看到隱藏在陰影裡的姜同。
紀琅霎時一驚,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姜同就站在門外的立柱下,看到紀琅出來,他向斜側邊亮著燈的耳房點了點下巴,近乎耳語道:「外面涼,我們到那邊去說吧。」
這幾天天氣更暖,姜同終於換下了他早先穿的裘衣,取而代之的是輕薄一些的夾棉外衫,然而比起那些早已在穿單衣的人,還是怕冷得緊。
他的臉色卻比之前更蒼白了些,應當是祭祀的反噬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