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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問:&ldo;敢問娘子怎麼稱呼?這是要進長安城呢,還是剛離開?&rdo;態度自然有禮。
她自稱為蒲州永樂縣原縣令裴昇之長女玄靜,是來長安投親的。不想今天到達城門外時暮鼓正好敲過,馬車被堵在城外,又遇上了雷暴雨。
&ldo;蒲州?那麼娘子應該從東北方向的通化門進長安,怎麼又會來到這春明門外?&rdo;
&ldo;馬匹受了雷驚,一路狂奔至此。&rdo;
崔郎中不以為然地說:&ldo;行路之馬都經過訓練,尋常雷雨怎
會驚嚇到這個地步?況且就算受了點驚,車者也該有手段束縛住馬匹才是。否則誰敢坐他的車?&rdo;
負傷的車者哼唧了幾聲,像要替自己辯解。不過他摔得頭破血流的,連話音也含混虛弱。崔淼笑道:&ldo;老兄莫急,沒人怪你。&rdo;
郎閃兒在旁邊重重地&ldo;哼&rdo;了一聲。
崔淼說:&ldo;對了,給裴大娘子介紹,這位小哥是此地的護院大總管。姓郎名閃兒。叫他郎閃或者閃郎都行。成天東閃西閃的,人如其名。&rdo;
裴玄靜不禁微翹起唇角。
崔淼又道:&ldo;虧得娘子沒去什麼鎮國寺。最近從淮西戰場逃難來的人太多,那裡早就人滿為患了,而且也不容留女施主,除非娘子從宮裡來。&rdo;
&ldo;皇宮?&rdo;
&ldo;就是公主、長公主什麼的。如果是她們要寄宿寺院,那方丈巴結還來不及。&rdo;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嘲諷。
裴玄靜心想,這位崔郎中表面溫文有禮,多半還是行醫養成的習慣。實際上他口舌銳利,處處透著鋒芒,內心應該有點憤世嫉俗吧。
郎閃兒愁眉苦臉地插嘴:&ldo;不是我成心為難娘子,小的真的不敢留你啊!娘子看看這裡的情形……&rdo;
其實,裴玄靜早已發現此地別有洞天。
她平生頭一次來長安,又被驚馬帶著狂奔,完全辨不得東西南北了。方才在漫天的電閃雷鳴中看到這所小院,便一頭紮了過來,根本來不及多考慮。此刻她的身心略安,便習慣性地觀察起周邊的環境。
這是一所尋常的四合院落,沿牆一溜簡易的房舍。房前有廊,茂密的松柏和翠竹自房後探出,在風雨中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草木之香,分明已栽種了好些年。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豎起數架涼棚,棚下橫七豎八或躺或坐滿了人,因為悶熱,所有的房舍均敞著門,可以隱約看見裡面也躺滿了人。連廊簷下都是人。
粗粗算來,這個院子裡少說也有百來號人。男女老少全部衣衫襤褸,一望便知是窮苦百姓。夜漸深,絕大部分人都睡了,所以並無人聲喧譁,只有雨聲不絕於耳。
裴玄靜算看明白了,郎閃兒必是因為院中人已經太多了,才不肯收留自己,便逗他:&ldo;閃郎戲弄我,這裡分明有不少女客。&rdo;
郎閃兒分辯:&ldo;別人都是閤家老小的。娘子你……是一個人。&rdo;
&ldo;一個人又怎樣?況且我也不能算一個人,還有一位車者呢。&rdo;
郎閃兒沒詞了,少頃,氣鼓鼓地道:&ldo;反正都讓你進來了,娘子休要得了便宜再賣乖!&rdo;說罷起身便走。
&ldo;我哪裡得罪閃郎了嗎?&rdo;裴玄靜哭笑不得。
崔淼直樂:&ldo;娘子別多心,這閃郎忒小氣的。他是估摸著收不到娘子的租金了,心裡不痛快。&rdo;
租金?這一點裴玄靜倒是沒想到。她起初以為小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