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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種說法中,鬼神成了幕後元兇。
當事人保持緘默。所以不管哪一種說法,都得不到證明,終歸只是以訛傳訛。
漸漸地,曾經小有名氣的裴大娘子被人們淡忘了。
三年很快過去。突然間永樂縣的百姓聽說,裴大娘子離開了道觀,而且馬上就要出嫁了。
很多人這才重新記起裴玄靜的名字。大家恍然大悟,原來當初裴玄靜入道觀,只是為了替父親服喪。如今三年的斬衰期已過,裴玄靜當然要重返俗世人生。還有人恍惚記得,三年前裴大娘子入道觀時,芳齡正值十九,那麼說今年該有二十二歲了。
瞧瞧,這個歲數真不算小,確實得趕緊嫁人了。
不過大夥兒東打聽西打聽,就是沒人能說出裴玄靜所訂親事的詳情。本來裴大娘子身上就有種種特殊之處,再加上進出道觀的一番折騰,以及聞所未聞的神秘親事,更使人對她生出無窮無盡的好奇心來。
於是,元和十年五月的一天,當裴玄靜在縣衙門前登上墨車時,滿大街都是頂著烈日來觀摩的路人。縣令老爺親自率隊送行,甄氏夫人又誇張地當街灑淚話別,硬生生地在大夏天裡營造出&ldo;昭君出塞&rdo;般的氛圍來。
在眾人的矚目中,裴玄靜的墨車晃悠悠向城外駛去。驕陽似火,車頂上彷彿升起絲絲縷縷的紫色煙霧。曬得頭昏腦漲的人們在恍惚中發現某些異常‐‐沒有送親者,也沒有迎新人。連陪嫁婢女和裝嫁妝的箱籠一概全無。僅僅是一輛孤單單的馬車,由一名車者趕著就上路了。
這也能算是出嫁嗎?
其實,誰都不如裴玄靜本人對這起不倫不類的出嫁體會更深,感觸更多。
就算一再命令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在登上墨車的一剎那,她還是注意到車篷頂未乾透的油漆,互不相配的車輪,車簾上積久未除的灰塵。高頭驪馬一走起來竟然東倒西歪的,也不知是馬掌沒釘妥當,還是它根本就徒有其表,實際是一匹未經訓練的劣馬。至於那名車者,趕車的經驗還不及裴玄靜,也根本不怎麼識路。
沒花多少力氣,裴玄靜就套出了車者的話。甄氏想把事情辦得體面,又不肯多花一文錢,才找來這麼一套廉價的車馬,稍作裝扮冒充如今婚嫁最時興的驪馬墨車。
甄氏倒是省了開銷,裴玄靜卻吃足苦頭。一上路車馬就開始出各種狀況,加之這幾日酷熱異常,每天太陽升起後不久,官道的路面就被曬得滾燙了。經過訓練的馬匹尚能忍耐,他們這匹馬乾脆就賴在樹蔭下不動了。
就這麼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第七天傍晚才像烏龜一樣爬到了長安城外。本以為勝利在望了,偏偏暮鼓響起來,裴玄靜這輩子頭一次見識到京城宵禁的規矩,眼睜睜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通化門徐徐合攏。
緊接著便是一聲霹靂在頭頂炸開。
裴玄靜回想到這裡,真心覺得此刻能安然無恙地坐在叔父家中,實屬僥倖了。
但她不會因此怨恨庶母。就算甄氏的做法苛刻,她還是給了裴玄靜一個隆重的出嫁儀式。甄氏這麼做是為了向所有人宣佈,裴昇家的嫡長女玄靜將一去不復返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從此裴玄靜失去&ldo;在室女&rdo;的身份,再沒有資格和弟弟們爭家產了。
在這一點上,裴玄靜和甄氏的想法完全一致。
裴玄靜也不再想回蒲州永樂縣,那裡已經沒有她所眷戀的東西。最重要的是,她出嫁了,從此只能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生生死死,永不分離。
&ldo;玄靜……&rdo;
裴玄靜的思緒被打斷。她抬起頭,看見楊氏頗為複雜的表情。
楊氏欲言又止:&ldo;侄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