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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靜說:&ldo;這樣使人不可偷懶滯留,還能接濟更多真正困苦之人。是個好法子。&rdo;
&ldo;對啊。先皇的規定多年來沒人敢違背。收下的錢財除了供給百姓食宿之外,剩餘的全都用來供佛。那賈昌還活著呢,快一百歲了,仍然住在後院塔下的屋中。每天只吃一杯粥,睡在草蓆上,穿的也是粗絲綿衣,但因年老體衰久不出屋了。閃郎是賈昌收養的一名孤兒,這些年都是他在服侍賈老丈,除了他再無人見過賈昌。&rdo;
&ldo;賈老丈是真正的有德之人,令人敬佩。&rdo;裴玄靜嘆道,&ldo;崔郎中諳熟內情,想必在此地很久了?&rdo;
&ldo;在下十天前才遊方至此,本來只是暫時借宿,但因時令不好,流浪百姓中常有中暑患疫者,就索性多待些時日,治病救人,也算積點功德吧。&rdo;崔淼一笑,&ldo;娘子累了,何不歇息一會兒?離天亮還有些時間。&rdo;
裴玄靜確實非常疲倦了。假如幾天前有人告訴她,今天她會在一個完全陌生的院子裡,在一處滴著雨的廊簷下,在一個剛剛認識的男人的注視下睡去,她絕對不肯相信。可是此刻的她已無力抗拒洶湧而來的睏意。她甚至想不起來這段旅程究竟始於何時何地,自己又將去往何方。她只是覺得,對面那人的神態中有著洞若觀火般的透徹,令她在這個純屬意外的休憩之所裡,感到一種奇妙的安全和鬆弛‐‐將頭倚在廊柱上,裴玄靜睡著了。只睡了短短一瞬的工夫,便驚醒過來,頭痛欲裂。
雨停了,反而更加悶熱。空氣裡漂浮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怪味。
崔郎中不見了。
裴玄靜一驚,仔細再看,發現他就蹲在前方不遠處的廊簷下,身旁站著郎閃兒。
裴玄靜走過去,看見崔淼的面前還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ldo;崔郎……&rdo;她剛剛開口,崔淼抬起頭喝道:&ldo;別過來!&rdo;
她嚇得倒退半步。郎閃兒趁勢向前一擋,遮住了她的視線。
又過了片刻,崔淼才站起來,對二人壓低聲音道:&ldo;他死了。&rdo;
&ldo;真的是瘟疫嗎?&rdo;郎閃兒喃喃地問。
崔淼的神色很凝重,&ldo;不會錯。唉,是我疏忽了。白天發現他有異狀時,我只當是普通的時疫,沒想到這麼快就發作了。現在看來……應是相當兇險的疫病。&rdo;
郎閃兒的臉色變得煞白。
崔淼將語氣稍微緩和了些,&ldo;好在據我看,這種瘟疫不直接觸碰就不會染上。此人是單獨一人來借宿的,整日裡也無人理睬過他,其他人應該還是安全的。咱們只要確保今夜無事,明日一早將屍體悄悄送出去就是了。總之先別聲張,以免引起恐慌。&rdo;
聽他這麼一說,裴玄靜不由自主地四下望了望。夜已很深了,滿院的人都睡得香甜,似乎只有他們三個還醒著。
&ldo;那我也得去告訴賈老丈。&rdo;郎閃兒哭喪著臉說,&ldo;要不他會怪我的。&rdo;
&ldo;說得委婉些,別驚嚇到老人家。&rdo;
郎閃兒匆匆往後院跑去。崔淼好像這才注意到裴玄靜,歉道:&ldo;讓娘子受驚了。&rdo;
郎閃兒走開後,地上的屍體就完全展露在裴玄靜的眼前了。雨後的夜空泛著晦澀的光芒。裴玄靜看見那張死人的臉白裡透青,下巴上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濕透的衣裙牢牢貼在面板上,全身冰涼,胸中陣陣作嘔。
崔淼說:&ldo;娘子隨我來,咱們離遠點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