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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對詩詞的酷愛,已到了難以用筆墨形容的地步。他在晚年曾對我說,他死後只有一樣東西捨不得拋棄,那就是詩詞。他的古詩新畫,被世人稱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這是他酷愛詩詞的最好見證。
我入大學後,經常與父親通訊。父親每有詩稿,必用宣紙寫好寄我。我們還經常互換詩詞遊戲,比如蕉葉詩、連環詩等。在動亂的&ldo;文革&rdo;期間,父親從&ldo;牛棚&rdo;中寄信給我,往往把某句當時見不得人的話隱藏在一首詩中。我給他的信中,也時常有這樣的密碼詩。但因我在詩詞上下的功夫比起父親來相差太遠,故我只能集古人詩句,將暗語隱藏其中。比如取七句七言詩,第一句之第一字,第二句之第二字……第七句之第七字,恰好組成一句暗語。讀詩詞,本為陶冶性情,想不到在&ldo;文革&rdo;中被父親與我當作密碼使用,現在回想起來,唯令人苦笑而已。
可惜父親在未曾重見天日之前與世長辭了。但直到現在,只要我閉起眼睛,就彷彿看見父親吟誦詩詞時的灑脫風度,聽見他那抑揚頓挫的聲調。願詩詞的性靈長伴父親於天國之中。
1985年6月25日於杭州多
好的一篇文章!要不是恩狗留下這篇文章,我這個粗心人還不知道爸爸晚年的心情和愛好。如今重讀此文,發現自己也已步入愛好古文詩詞的老年境域。童年和青年時,滿娘或爸爸教我念古文詩詞,我總當成一種負擔應付過去。彷彿鸚鵡學舌,根本不懂詩文的意義。現在卻會主動去拿以前讀過的這些書來咀嚼、品味。文學的魅力似乎超過了其他藝術。
爸爸曾對我說:&ldo;我們中華民族有五千年的文化史。傳留下來的只有數得清的這些文學作品。其他的都被歷史淘汰了。至於現代的文學作品,當然也有不少優秀的,但畢竟還沒有經過歷史的淘汰。再隔五千年後能儲存下來的才是精華。我們光是從這一點想,就會知道古代文學的可貴。&rdo;
爸爸當時對我說這一席話,有點對牛彈琴。但如今回想起來,真是字字珠璣。
恩狗文中提到的父子二人利用詩詞寫暗語,是一件既有趣而又苦澀的事。我不妨選一首引用在下面。那是爸爸在1969年約10月上半月寫給恩狗的(請注意黑體字):
看花攜酒去可汗大點兵
攜來朱門家莫得同車歸
動即到君家死者長已矣
幾日喜春晴玄鳥殊安適
冷落清秋節客行雖雲樂
父子通訊成了爸爸晚年的樂事和慰藉。除此以外,就是寂寞陪伴著他。到了晚上,雖然我們上班的人都回來了,但漫長的白天只有爸爸一個人躺在陽臺的小床上。於是他在1970年6月中的某日寫了一首全仄音的詩,描述自己當時的心情,寄給知心人幼子:
病中作
歲晚命運惡,病肺又病足。
日夜臥病榻,食麵又食粥。
切勿訴苦悶,寂寞便是福。
爸爸不甘寂寞,躺在床上,還是量力而行看一些書。主要看的無非是古文詩詞,但有時也會抓一本日文詞典來隨意翻翻,多少也能學到幾個生字。有時發現有趣的詞語,就寫信與幼子共享。例如,他寫了自編的兩句日文,第一句每一個字的母音都是a(啊)音,第二句每一個字的母音都是o音:
あなたがあたまははなはだあたたかった(你的頭很熱了。)
このおとこのこどものおとぉと,こよ(這男孩子的兄弟,來吧!)讀
起來好像繞口令一樣。還有一處,他告訴新枚,&ldo;臥床寂寞時,亂翻字典,學得許多詞&rdo;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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