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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瞬息萬變、有始無終了。不管她叫他什麼,他都是揚一揚眉毛,表示知道那是在叫他。
剛到美國的時候,艾米還不知道allan就在她將要去的c大。她已經很久沒有他的訊息了,也很久沒有費勁去打聽他的訊息了。俗話說,&ldo;哀莫大於心死&rdo;,但艾米不捨得讓自己的心死掉,所以就安慰自己說:&ldo;只當他已經死了。&rdo;
不過她也就是&ldo;只當&rdo;一下。她知道他肯定沒死,他應該是在國內什麼地方。全國所有的省、自治區、直轄市,他都有可能去,就是不可能在國外,因為他是學比較文學的,而在國內,很多搞比較文學的是隸屬於中文系的,中文系的人出國?有當然是有,不過通常是換了專業,不然的話,萬裡迢迢跑到美國來學中文或者中國文學,總給人一種滑稽的感覺。
allan跟著艾米的爸爸做研究生時,搞的是詩學研究,但你不要以為他是個詩人,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不僅算不上&ldo;詩人&rdo;,連&ldo;散文人&rdo;都算不上,最多最多算個&ldo;雜文人&rdo;。
所謂&ldo;詩學&rdo;(poetics),其實是文學理論的意思,也就是說,他是對中西方文學理論做比較研究的。他說他跟作家和作品的距離,用&ldo;隔靴搔癢&rdo;都還嫌太近了,應該是在靴子外面包一層皮子之後再搔。因為搞文學評論的人對別人嘔心瀝血泡製出來的文學作品指手劃腳,而搞文學理論比較研究的人,則對文學評論家嘔心瀝血折騰出來的文學評論指手劃腳。那麼誰對搞文學理論比較研究的人指手劃腳呢?
艾米說:&ldo;當然是他們的女朋友或者老婆,所以說她們才是文學作品的終極審判者。&rdo;
不喜歡對人指手劃腳,是allan棄文從商的原因之一。他比較愛說的話就是:自己寫不出漂亮的文學作品,也就罷了,還要指指戳戳地評價別人的心血?過分了點。而做文學理論比較研究的,竟然是指指戳戳別人的指指戳戳,那就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私下裡,allan常問艾米,如果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文學評論,是不是中國文化就不存在了?一部《紅樓夢》,如果沒有人評價,究竟會發生什麼?
這樣的問題,艾米答不上來,不過那時候的艾米,年少氣盛,從來不承認世界上有自己答不上來的問題,所以總是很有理地說:&ldo;如果《紅樓夢》沒人評價,那些紅學家靠什麼謀生?如果沒有文學評論,那我爸爸靠什麼賺錢養家?&rdo;
allan便會笑著說:&ldo;記下這句,以後編撰《艾米格言》的時候用得上。&rdo;
所以艾米認為allan是死硬愛國派,打死也不會出國的。他父母移民去加拿大後,也一直勸他去加拿大,辦探親移民也好,辦技術移民也好,總之是跟父母待在一起就好。但allan不以為然,他說:&ldo;我一個學英語、學文學的,到加拿大那種地方去幹什麼?去教加拿大人怎麼說他們的母語?還是去教他們中國文學?&rdo;
這種愛國的態度是好的,艾米當時也是很贊成的,因為她不想他去加拿大,怕他一去,自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所以每每對他的這種想法大加鼓勵,看到一個中國移民在加拿大混得不好的故事,就拿來添油加醋地講給他聽。他起先是一本正經地聽,聽多了,就笑她:&ldo;艾米,你不用跟我搞愛國主義教育了,我不會跑那地方去的。只怕有朝一日,你改變了主意,自己跑出國去了。&rdo;
一語成讖,現在真的是她自己跑出國來了。
艾米想:我跟allan的情況不同呀,我是學英美文學的,我不出國,誰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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