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禽滑西甚至能夠感受到白棟面對的壓力,這個年輕貴族的真實想法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就算如今怎麼看他怎麼順眼的老甘龍也會暴跳如雷。這個時代很寬容,那是對士、對貴族而言!黎民黔首就連獲得一個讀書的機會都很困難,就算有了這樣的機會,也讀不起!貴族正是靠控制文事、壟斷上升通道才得以代代傳遞權力,保證超然的地位,如果有人打破了這個局面,結果會如何?
孟夫子應該會聲援白棟,他這個當代墨家鉅子也會堅定站在白棟身後,可各國君主呢?貴族呢?道家如何?法家如何?那些已經佔有了巨大利益的人會讓白棟好過麼?
正是緣於禽滑西的擔心,跳蚤才來到了櫟陽,只是他萬萬不曾想到,白棟第一個招惹的既非秦君,也非秦國貴族,而是刺客中名聲極大的『灰影』聶諸!
那是殺人的灰影,傳說見到他影子的人就已經是死人了,其中有越國國君這樣的大人物,也有販夫走卒之輩,甚至還有如他本人一樣的遊俠刺客。被灰影盯上,就是跳蚤這樣的高手都會感到後背發涼。
白家工房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型的屠宰場,無數獵捕來的兔子和狼被剝去了皮毛,放在溫水中仔細洗過,然後自然風乾、晾曬,狼毫與兔毫隨風飄拂,有種淒楚的美麗。
處理這些皮毛的有已經轉為工人階級的白家族人,也有一些生面孔,他們似乎與苦酒都熟,一面工作一面微笑著詢問苦酒的想法,其實該如何處理這些毛皮,苦酒也是從白棟處聽來的,她只不是一個合格的轉述者。
「先生,這就是柳樹,他是這些木工的首領。」
苦酒帶來的是個乾瘦乾瘦的小老頭兒,面板很黑,尤其是面部的面板,真的很像是一塊柳樹皮。柳樹在白棟面前卑微的笑著,似乎連頭都不敢抬,就像所有見到貴族的黎民一樣,他與春秋時的名人柳下惠應該沒有親戚關係,『柳樹』這個名字就像山藥、苦酒一樣,是個無姓無氏的可憐人。
示意苦酒去休息,白棟展開手中正在欣賞的兔皮,輕輕吹了一口氣,粉紅色的兔皮上頓時形成了一個漩渦,又圓又規整:「多好的皮毛啊?聽苦酒說,你管這叫『玉兒紅』?呵呵,一個木工居然也有如此見識,真是讓我吃驚呢。」
「回公大夫,小人做過木工,也做過皮匠,這是一頂一的『玉兒紅』,上萬隻野兔中都未必能出一張,可謂價值千金啊!公大夫真的要用它來制筆?只怕是可惜了……」
「呵呵,制筆興文事,有助我老秦國鼎盛文華,如果做成毛裘,那不過是披於一人之身而已,於國又有什麼好處?公輸家的人不會如此見識短淺吧?我明白了,公輸先生這是來考較我呢,還好小子不是個真正奢華的人,否則被天下第一巧匠世家因此看輕,我的損失就太大了。」
「公大夫你……」
柳樹頓時面色大變。
第九十五章 公輸家的請託
「不用隱藏了,白某的眼睛還沒有瞎。呵呵,想不到白家會被公輸先生如此看重,榮幸之至啊。說起來白某還沒謝過公輸家玉成之德,我可是聽苦酒說過了,給你們的工錢都是最少的,因為給多了不要。這樣其實很不好,以工換酬是工家規矩,如今公輸家破壞規矩,讓我欠了好大一個人情,莫非是另有所圖麼?」
公輸班是個巧匠,卻未必是個完人,當年與墨子在楚國對辯,所出攻城之法被墨翟一一破解,這位天下有名的巧匠不但不氣,反倒嘿嘿笑說,我知道有個贏你的辦法,只是不說。墨子也笑了,我也不說!
這個辦法其實就是殺了墨子!身為一名工匠,怎麼就會動了這樣的念頭呢?殺心一起,說與不說又有多大的區別?可見公輸班並非善者。如今面對公輸家莫明示好,白棟如果沒有絲毫警惕之心,那就真是該死了。
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