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紈絝子訴盡衷腸(第2/3 頁)
不時的提點一些話,讓我自己去揣度琢磨,我總是一時不解,待心中細細回味,又是恍然大悟。說到底,妹妹懂的比我多得多。而那回,妹妹的那一首詩,更是讓我心驚膽寒。”
他緩緩念道:“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光,於國於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唸完卻笑,“我心內十分悽惶,原來在妹妹心中,我是這樣不堪。直至那日,在沁芳亭前,妹妹那一席話,我方如醍醐灌頂,心中一片澄澈。”寶玉說到此處,不禁握起黛玉的手,眼望著她,見她眼波流轉,微有淚光。
“我知縱使我有意,這樣的心事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寶玉嘆道,“於是只能暗藏在心裡,因我也知,老祖宗的心意,便也不大著急。母親,雖偶爾提及,妹妹的身子不好,難以持家,我也無謂。我知母親中意寶姐姐,然而我心中,卻只把她當作普通姐妹對待。無論如何,我的心意總是不變。何況,母親亦要問及老祖宗的意思。孰料,如今方知,事實並非如此。”寶玉仰起頭,似在強忍心酸。
“我對不住你。”他哽咽道。
黛玉微微一怔。方才那一席剖心至腹的話,已在她心中擾起許多波瀾;而這幾個字,卻更似幾塊巨石,霎時在黛玉早已不平靜的心底激起巨大浪花,連日來的緊張、隱忍、不安和憤懣,通通瓦解,伴隨身子微微發抖淚如雨下。先知又如何?不過是柔弱女子,又怎能挽過任何大局?不過是一些小聰明而已,又怎能抵得過,世事難料?原來,原來,自己不過是一顆棋子,卻總自欺欺人,沉浸在救世的夢裡。
寶玉輕輕環抱住黛玉有些僵硬的身子,讓她將頭埋在他的胸口,哭個痛快。
良久,黛玉已哭得沒有力氣,抬頭看他,他也正痴痴望著她。
眼底的淚仍是熱的,對上他黯然的眼眸,卻只有強忍下心中哀憷,收拾了淚水,直起身來。
“妹妹。”他自責的面容裡隱藏了太多無奈,滄然道,“都說我是‘混世魔王’,這婚事,竟由不得我這魔王作主。真是,枉擔了虛名。”
寶玉仰頭望那當空皓月,忽然大笑出聲,笑了一陣,猛咳起來,眼淚都咳得溢位。而那長久以來的憋悶與痛苦仿如噴薄的泉水一般迸了出來,隨之喧洩。
“本以為自己清醒,卻是糊塗至極;本以為的桃源,卻是囚籠。”他仍是大笑。大悲無淚。
“你以為的遼闊,只因你矇住了雙眼。你以為的牢不可破,只因你身在囚籠。”黛玉心內想到,卻見他的模樣,說不出口。他已悟了,何必再說。
“我曾夢至太虛幻境,入得那‘孽海情天’,看過金陵十二釵正副冊,聽了那仙音十二曲。當時懵懂,未有所悟,如今回想起,卻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數。開闢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月情濃。趁著這奈何天,傷懷日,寂寥時,試遣愚衷。”寶玉竟將夢中所聽念將出來,“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寶玉幽幽唸完,說道,“那樣多判詞仙曲,我最記得這幾句。本不敢信,如今看來,那警幻仙姑原來早有提醒。”
“你竟記得這般清楚。”黛玉低嘆。
寶玉突然緊緊拉住黛玉的手,那手心因心中百味陳雜而微微出汗,目光滿懷期冀,一字一句隨著晚風,飄落進黛玉耳內:“我不願將來意難平。林妹妹,不如我們逃出這個家,尋個僻靜地方,過個安穩平和日子,好麼?”
那種空夢繁花般的日子,也是黛玉所期盼的,攜手相伴,同看日出日落,雲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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