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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終是轉過身來,只見月光下的女子神采奕奕,面無懼色,只是坦然。
果然還是同她娘一樣呢,只驚鴻一瞬,卻留不長久。為來為去,什麼都能捨,卻舍不了自在。
他只得搖頭苦笑:&ldo;既然明知留不下,那當初為何又要尋到這兒來呢?&rdo;
女子輕盈地躍到門邊,歡快地拉開了緊閉了許久的門。清新的草香撲入鼻腔,倏忽間便神清氣爽。
&ldo;畫扇是個琴師,來此不過為了尋那支曲子背後的故事罷了。&rdo;
&ldo;哈哈哈哈……&rdo;元城背手而出,步履輕快,神色淡然。他未再多言,不多時便漸漸消失於濃重的夜色之中。
只是在那寬厚的背影消失之前,月影下卻飄來一句略略淒楚的囑託:&ldo;還是十五之後再走罷。&rdo;
十五,是月圓之夜。
而他,終究還是舍不下呢。
☆、審判(1)
常秋一直在想,若早知結局如此,自己是否還會作出同樣的選擇?風華半世的階下囚和渾渾噩噩的浪蕩子,究竟哪個才更好些?
他不願再問父親了,因為此時此刻,爹開口閉口都只是那一句話:&ldo;全是我的錯。&rdo;
瑟瑟秋風中,木車顛顛簸簸地行在官道上。父子二人相顧無言,只是各自蜷在角落,任憑腰背在木欄間硌得生疼。天色漸晚,卻無明月相伴,常秋舉目凝望墨色蒼穹,和遠處起起落落的山巒,心中儘是無限的陌生感。這段路明明行過無數次,可這一日,不過是少了月色,便覺得一切都不同了,而自己,也再無往昔的成竹之態。
其實天地並無改變,只是心思再不同從前。那時眼裡只有腳下的路,而這回終於不必在乎哪兒才是終點。
既然有人拖著拽著領著路,那自己也總算可以仰仰脖頸望望天了。
深山烏啼,風過葉遠。空落寂寥小道上,只有車輪碾過的吱呀聲不停灌入常秋的耳。偶爾還能聽見幾句趕車人的閒聊。
&ldo;這夜裡還真是冷嗖嗖的。&rdo;
&ldo;是啊。還好後頭這倆不算鬧騰,不瘋不傻也不瞎嚷嚷,也就說不上是什麼苦差事了罷!&rdo;
&ldo;天知道……既然大人吩咐了千萬謹慎,那咱還是小心些好。別看這賊人眼下安安靜靜,指不定還暗暗謀劃著名什麼逃脫大計呢。&rdo;
&ldo;說得有理!黃大人出手難得這般大方,可絕不會就任憑咱享清福的。還是早日到了京城才能心安吶……&rdo;說著說著,那言語者便壓低了聲,夜風裡漸漸只剩下窸窣之語。
而常秋不禁蹙眉苦笑。可是這回,我們偏偏就兩手空空,任他們擺布了。
兩日前,常秋抵府。那時,他且未知自己已然是甕中之鱉,只是滿心倦怠,以為危機已解,一切終是塵埃落定,而自己亦可回歸從前。直到他踏入家門後,才知曉這一趟已走得太遠太遠。
家中空空落落,不見人丁,只有寅君一人棲於大廳,面前一盤小菜,腳邊一壇佳釀,無所顧忌,自斟自飲。
常秋很是吃驚,在府裡轉了一圈確信全無他人之後,他&ldo;撲通&rdo;一下跪在父親面前,拽著他的衣襟連連問喊了幾回:&ldo;爹!這究竟是怎麼了!其他人都去了哪兒?瑾夏呢?柳叔呢?&rdo;
寅君只是自顧自灌著好酒,還時不時抓一把花生丟進嘴裡,面容含笑,神色癲狂,口中喃喃道:&ldo;這可是我珍藏了多年的杜康,再不喝就喝不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