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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rdo;顧同歸無精打采地垂著頭,沉重的國殤墜在他心上,沒能讓他說出那句已壓抑了十幾年的我喜歡。
終於,顧同歸看著謝臨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視線,那背影很熟悉,一年又一年,他泛舟把謝臨送至湖中的軒,便立在舟中,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他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滲出。
那日夜,顧同歸躺在枕上,秋風驟緊,吹拂過室內宮女張起的紅紗燈,吹得兒臂粗的蠟燭顫抖地流出淚來。
他輾轉反側,終是翻身而起。狼狽而匆忙地趿了鞋,奔到那矮矮的桌案前,跪在地上,躬身把掉在案幾下的扇子珍而重之地捧在手上。那奪目的色彩,映著滿室紗燈的暗紅,似是女子出嫁時被蓋頭掩映的臉,明艷,吉祥,永生張揚。
年少的太子捏著油光水滑的扇骨,滿面淚痕的躺倒在地,輕聲重複囈語道:&ldo;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rdo;
寒意愈來愈濃,沈家離京後,禁衛府今日又差遣陸有矜等人去查抄一同上書的俞家。
冬日冷冽的寒風中,他們闖進府邸,翻箱破櫃,挨門搜查。
隱忍的啜泣,高聲的哀嚎,皆漸漸升至始終靜默無語的蒼穹。
陸有矜獨自進了後院,小橋流水,窗幔皆是天青色的軟煙羅。
紅梅上的水珠被凍得凝亮,顫顛顛地懸在花瓣上。
陸有矜緩步前行,不願讓劍上的戾氣刺破這份安寧。
過了橋,有一扇精巧半舊的綠檀木門,掩映在幾個古柏中,不易被人發現。
陸有矜饒有興趣地走上前,推開木門。
光亮倏然劃入昏暗的屋內,一個身穿淺黃衣衫的女人正緊緊抱著約莫六歲的孩子,瑟縮地躲在雕花木床旁的角落。
兩雙藏匿在暗影中的眼睛,皆驚惶地不住覷他。
陸有矜皺眉,朝他們走去。
那女子揚起猶掛淚珠的臉,看著眼前的靴子朝自己逼近。趴在地上邊磕頭邊急切地哭道:&ldo;他是個啞巴,被抓去還不是死路一條?您行行好,放了……放了我的孩子吧!&rdo;
眼前的腳步頓住。
也許是覺察到這人在猶豫,那女子忙抬起頭,怔怔地看著眼前年輕人英爽的臉龐,用手撫著兒子的頭顫聲道:六子,快……去叫哥哥。&rdo;
小男孩的臉色慘白,卻緊緊地咬著下唇。在母親的催促下,爬起身子向前,蹭到陸有矜身畔。笨拙地從舌尖蹦出兩個音:&ldo;哥……哥……&rdo;
模糊的音節酸澀地碰撞陸有矜的心,他心中微嘆,上前牽住他的小手。
手心冰涼而潮濕,和他的思緒不謀而合。
良久,陸有矜終是輕輕蹲下身,把大手按在那孩子頭頂:&ldo;藏好了!&rdo;
說罷這三個字,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門去。
恰有一侍衛小跑著進來,陸有矜面色淡然,伸出臂阻攔道:&ldo;人都已清點好,集中在東邊園子裡了!&rdo;
那人忙道聲:&ldo;是!&rdo;轉身朝東邊跑去。
看那人的身影在天色凝斂處整合一點,陸有矜方大踏步地再次推門進屋。
自己的力量是多麼不值一提,可他也能在無聲無息間,阻止一個纖弱的生命滑向深淵。
第16章 秉燭一夢
深夜,東宮。
顧同歸被人搖醒。滿臉焦急,半身衣衫儘是血汙的小太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