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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書也渾渾噩噩地跟著對方回了營地。
然後就在行軍帳裡看見了一個熟人,一個他以為只會在自己因為謀逆被處以死刑時才會來說風涼話的人——許星。
那時他什麼樣來著?衣服上甚至頭髮裡都是泥和草,肌黃面瘦,身上也全是傷,一陣翻滾把一些沒好利索的疤又給撕開,向外滲血。
許星什麼樣?盔甲穿戴整齊,隱隱反著光,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也是一副光明磊落,在看到錦書時閃過一絲錯愕。
理智告訴他其中會有誤會和栽贓,但他的心臟告訴他:去吼,去發狂!
錦書覺得自己像那剛從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討命的厲鬼,毫無形象可言。
落差感,對背叛者的怨恨,劫後餘生的慶幸,故人相逢那沒來由的一點歡喜組成了那一刻的他。
兒時歡樂的嬉笑聲與族人人頭落地那清晰殘忍的聲音衝進大腦,沖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鼻子沒出息地酸了,明明他之前都哭不出來的。暗罵自己一句廢物,腳先腦子一步跨了出去。
那天他不是榮錦,榮錦無論是在什麼時刻什麼場合都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禮節,你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春風得意少年郎的一切。
永遠地活力四射永遠的火一般的驕傲。
那樣的人怎麼會滿身戾氣,連單純的笑都笑不出來了呢?
他也只能是榮錦,只有榮錦才有立場為那些亡人悲傷腸斷,只有一夜之間從山巔跌進沼澤的他才會去掙扎,也只有他還活著了。
故人要麼在那場「災難」中再無回答,要麼像不再配被叫做故人了。
錦書需要宣洩,他也的確這樣做了。
他眼神如狼般陰狠惡毒,這個一無所有的可憐人帶著最濃厚的怨沖了過去。
但沒等到他對許星造成任何傷害,甚至身上的泥點都沒甩到對方身上就被護衛鉗制住,摁到了地上。
「許星!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狼!養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被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壓在後背上,錦書整張臉都扭在一團,身上的傷在意料之內寸寸裂開,從髒汙的衣袍滲出殷殷紅血。
這種疼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的,他習慣了。
但他怎麼到現在都沒學會忽略心的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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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記憶
第14章 憶往昔1 真是狼狽
天上灰茫茫一片,隱隱有閃電在其中穿梭。
北風揚起邊境那千年都未落地的塵沙,又為陰霾的天氣添上兩分堵。
城外的集市上,人們陸續開始收攤。不僅是因為暴雨將至,也是因為幾天後將有都城來的貴人要路經此地。
這座小城的領導人為了讓自己未來的頂頭上司有個好印象,張羅著讓官兵把商販們趕走。
看見頤指氣使、滿目橫肉的官兵走近,人群中一個頭戴笠帽披蓑衣的布衣少年將頭埋下去幾分。
蓑衣與笠帽都是撿到後自己編在一起的,別人扔了他就撿起來,裁下還好的部分編在一起,起碼能擋擋雨。
臉上兩縷粗到不正常的頭髮幾乎把臉全擋住。
沒辦法,他不能讓別人看到自己臉上那恥辱般的刺青。
也不能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臉。
畢竟城門口的通緝令上他的畫像畫得挺像的。
母親留下的遺物中有易容的工具,他本可以捏出張臉來,只是工具有限,他還有其他用處。
自從他殺了那幾個欺辱自己和兄長的人並逃出來後,就被通緝了。在路過的小茶館都能看見自己的通緝令。
他也不敢進城,只能在門口的集市買些口糧,在郊外的樹上歇息。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