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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家書坊時，何安下對兩人說：「等一會，我要買書。」鵝蛋、金生叫道：「還買！」

護生堂夥計一月不到十個銀角，何安下的錢大部分都消耗在買書上，第一次聽船伕說《紅樓》是道書，便想買本看看，但一套書五冊，一冊便要一個銀角，心中頗不捨得，這次出離已有永不回來的想法，便湊上所有銀角，索性買了《紅樓》。

拎著箱子越走越累，何安下想到船伕，對鵝蛋、金生喊道：「叫你親戚送咱們上山！」金生放下行李一遛小跑去了。

過不多時，小船來了。船伕呲著牙，滿臉理解地說：「聽說了，聽說了。」

船很快出了石門縣，何安下將艙裡的坐墊踢向鵝蛋、金生，叫了聲：「抱著！」

憶起俞喜仁當年將坐墊扔向自己的情景，不由得傷感，便掏出剛買的《紅樓夢》翻看起來，油墨之香令大腦一陣清爽，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不知翻到何處，見書中寫一女孩蹲在薔薇花下，摘下簪子劃土玩，賈寶玉怕擾了她的興致，悄悄躲在蒲園外看她，在手心裡模仿著她動作，曉得她劃出的是「薔」字。裡面的人早已痴了，外面的人不覺也痴了，心思只是隨著簪子在動，兩人被水打濕，卻渾然不覺……標題是「痴及局外」。

不知覺光線已暗，三人恐船出來太久，船伕對藥店不好交待，便叫他就近靠岸。三人下船後，船伕仍戀戀不捨，船在水中打轉，一時不願就走。

何安下有些酸楚，耳聽得船伕嚷道：「記住，人在外面，多拍馬屁，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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