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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下做操時運用彭家七子教的無名指功法,漸漸有了奇妙的感悟,整日自得其樂,甚至不再想出獄。
兩個月後,他被帶上法庭,被宣判故意殺人罪名成立,月底槍斃。何安下思索以自己的武功,越獄不是難事,便接受了。他良好的態度,給法官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認為是新生活運動的效果。
何安下不著急越獄,留滯在監獄,是習慣了監獄平靜規律的生活。越獄後去哪呢,回龍頸山道觀麼?還是像彭家七子一般遠走天涯?
在臨刑的前一天,何安下提醒自己:「越獄吧,再晚就來不及了!」但仍懶洋洋的,實在提不起翻牆、鑽下水道的興致。得過且過地捱到晚上,剛要動身,忽然想好好睡一覺,於是躺下呼呼大睡到天亮。
驚覺時間緊張,卻又對死亡產生了好奇,猜測一顆子彈打入心臟,該很愜意。直到被戴上了手銬、腳鐐,才明白死亡真的來臨,罵自己一句:「你活膩了?」
何安下陷入古怪心態,耗光了所有逃走的機會,被押上刑場。槍斃一次兩人,何安下等候在旁側,看著前面的人成雙成對的死去,只感到他們中槍倒地的姿勢都很漂亮,乾脆利索,決不猶豫。
對於自己的觀感,何安下無可奈何,又罵了自己一句:「你怎麼在死前成了個怪人!」
當輪到他跪在槍擊處,望著三米外黑漆漆的槍口,想的卻是:「才離這麼近。要是在一百米外開槍,死得該多麼過癮。」何安下知道自己不可救藥,無奈地搖搖頭,看向身邊的同刑者。
那是一個絡腮鬍須的大漢,垂著腦袋,哭哭啼啼。何安下:「老哥,你犯了什麼罪?」大漢:「……通姦。」何安下:「通姦就判死刑!怎麼會?」大漢:「……強姦。」
何安下不知該如何安慰他,胡亂說了句:「也好也好。」大漢驚愕抬頭:「什麼意思?」此時執刑的法警怒吼:「快死了,你倆怎麼聊上天了?正經點!」
「砰」的一聲槍響,大漢中彈倒地,凝固的五官仍是困惑的表情。
何安下低頭看自己胸口並無血跡,抬頭見沖自己開槍的法警正「哐啷哐啷」地反覆拉著槍栓,顯得十分焦躁。擊斃大漢的法警走過去,安慰他:「又碰上一顆臭彈?你做了回好人。」
開啞槍的法警惱火地說:「總打不死人,對不起我這職業。」
因為按照新生活運動的宗旨,執行死刑時,如果發生現場事故,未能將死囚斃命,便不再執行第二次。因為死囚連受兩次驚嚇,違反人道精神。
何安下免除了死刑,被押回牢房,等待兩種可能——「無期徒刑」或「無條件釋放」。兩日後,何安下被無條件釋放。
藥鋪未遭查封,他回到原有的生活,衷心感謝新生活運動。
平靜地過了五天,五天後何安下覺得自己越來越怪——對任何事都感興趣,沉迷於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中,看蜘蛛結網可看一天。也可以說對任何事都沒有興趣,不願意吃飯,也不願意睡覺,更不願去想他經歷的人與事,至於太極拳……他甚至想把兩手的無名指剁掉。
何安下知道自己心理異常,不願見如松長老,到靈隱寺善書堂買了一套佛經,強打精神翻看,終於知道自己的狀態,佛法上名為「無記」:不善不惡,窮耽誤時間,死後變低等動物。
這個定義,令他產生無盡聯想,出門看樹上飛燕、水中游魚,發出「我不如它」的感慨,覺得死後變成小魚、小蟲倒也不錯——此念一起,何安下嚴厲批評自己:「不能這樣!」
但振奮了分鐘,便萎靡依舊,於是不再掙扎,隨著這股惰性活下去了。
回來第十天的清晨,藥鋪跑進一個黑壯大漢,掃視一眼,又跑了出去,接著進來了一個戴墨鏡的人。他周身整潔,穿一身棕黃色西裝,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