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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能的。」
阿謠規規矩矩地勾起唇角輕笑了笑,
「太子殿下君令如山,臣女自然莫敢不從。」
聽到她前半句的時候,他的眸子稍稍亮起來,可聽到後半句,又不可抑制地暗下去。
男人默了默,如鯁在喉: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謠收回目光,不再開口。
二人就又是這樣相顧無言。
從前錦帳羅紗恩愛痴纏的有情人,成了對面無言的陌路人。
裴承翊張了張口,看著阿謠冷然的面容,終是決心說出口:
「從前,是孤苛待了你。可前情種種,亦有情非所願,謠兒,我們……」
他想說,我們還能回到從前那般麼?
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好像根本不可能,她不再是那個飄搖無依的孤女,她現在是勛貴大族的小姐,並不可能再如從前那般,跟著他無名無分地回到東宮。
他們之間,也根本不會再如從前那般簡單。
所以他話說到一半,就只能生生改成了:
「再有一次機會,孤定會好好待你……」
聲音越說越小,到了最後,竟連他自己也有些底氣不足了。
從前未經細想,如今想來,他對她,實在算不得好。
「太子殿下早該忘了的。」
阿謠的聲音清冽如泉水,
「忘了那些虛妄的從前,從前那個卑微低賤到塵埃裡的林謠已經死了,死在那個冰封雪凍的冬夜裡。」
冰封雪凍的冬夜……
他很容易地就回想起他是怎麼讓柔弱如此的她跪在寒涼徹骨的雪地裡,想起她那時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他的愧疚便直直湧上來,匯聚成了眼中點點猩紅。
「……是我不好。」
男人聲音沉沉,一時間垂下頭去,有些不敢看阿謠。
阿謠卻搖搖頭,只說:
「不,是我的錯,是臣女不該騙殿下,臣女在殿下面前卑賤得連一隻螻蟻都不如,做錯了事,自然認打認罰。」
她說的每一個都不是中傷他的字眼,可是每一個字聽在他耳中,都像把把利劍,不由分說地穿在胸膛。
他的謠兒,從前只有潤如水的一面,現下,是她利如刀的另一面。
裴承翊伸出去攔住她的手忽地頹然放下。
低聲重複:
「別說了,謠兒,別說了。」
阿謠就像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自顧自地說著:
「可是殿下罰也罰過了,能不能放過臣女?臣女受了罰,也在那夜丟了半條命去,如今涅槃重生,別無所求,只是,不想再與太子殿下有半分瓜葛。」
聽到這句話,他倏然抬起頭,直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是想從她的眼中看出諸如言不由衷的情緒。
可是沒有,她不是說笑,她是認真地在說,不想跟他有半分瓜葛。
心上,忽地被重重一刺。
就算是他苦苦尋不到她的時候,也沒有想過,他們再無瓜葛。
他默然難言,阿謠則蓋棺定論,給他們關係判了死刑:
「從前的恩與怨,臣女已經忘了,殿下也忘了吧。從今日以後,便恩怨嗔念一筆勾銷,來日再相見,權當作從未相識過吧。」
她說完,微微福身,又是行了一禮,預備離開。
不過,面前的男人卻沉浸在她剛剛說過的那些絕情斷唸的話裡。
「忘了。」
「一筆勾銷。」
「當作從未相識。」
一字字一句句,聽在耳中,鑽入心裡。
一聲聲一遍遍,迴圈往復,不停地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