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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可以!
不可以,又能怎麼辦呢?
生死是不可逾越的鴻溝,縱使千般不捨,萬般不甘,她也無計可施。接下來,原菲身邊註定再無羽兒,而她也只剩不多的時間,可以在塵世遊離,做最後的道別。
那就,讓時間回溯到斷手之後,把那些甜蜜心酸、愉悅混亂,都再次經歷一遍吧!
念頭一出,五感回歸。
有光線透過沉重眼皮,亮度直達腦海深處。對話聲響在耳邊,是英文,她反應了片刻,才勉強跟上對話的節奏,聽出似乎是醫生與家屬的交流。
&ldo;手術很成功,但能否成活還不好說。接下來的抗感染和復健過程更為重要,詳細的護理方法一會有護師來告訴你……&rdo;
然後是一個熟悉的女聲:&ldo;那她大概什麼時候會醒?&rdo;
&ldo;麻醉甦醒期已經過了,估計病人很快就會醒來。&rdo;
彷彿印證般,那醫生話音剛落,羽兒就成功掙扎著張開了雙眼。
目光迫不及待地下移,看到了自己紗布纏繞的右手。紗布盡頭透出一點異色,像是指尖,卻又泛著可怖的慘白。
右腕以下依舊毫無知覺。
羽兒動了動手臂,想要看個仔細,卻被人輕輕按住了。
顧欣伸手撫上她的額頭,掌心溫度熨帖,語氣柔和到讓她想要落淚:&ldo;好了,沒事了,我在呢。都會過去的,別怕。&rdo;
堅強到斷手時也未落一滴清淚的女孩,終於忍不住淚水決堤。
真正的苦難,至此才算拉開帷幕。
後來,羽兒回想起這段與疼痛作伴的日子,總忍不住心驚畏懼,卻從不曾後悔。疼痛一點點抹去心頭無法散去的罪惡感,讓她漸漸覺得自己像個活人,正常人,也讓那些無法釋懷的傷害,在夜以繼日的劇痛中變得不那麼刻骨銘心。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一個月後,入秋。
學校免試研究生推薦工作開始,拿到了導師資格的原菲,即將迎來她的第一個迎新季。
中文系的排名出爐,顧羽知的大名高居榜首。法學院的推免名單上,交換生全部上榜,唯獨沒有她的名字。據說,是她主動放棄了法學推免的資格。
原菲一頭霧水,卻又隱隱期待著什麼。
兩個月後,深秋。
筆試結束,明明沒有出現在筆試考場上的女孩,卻在競爭者和學校皆無異議的情況下直接進入面試,理由是,身體原因無法參加考試。
原菲問遍了能問的人,發現對於羽兒的情況,似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唯獨她被隱瞞了。
三個月後,初冬。
推免生名額已定,顧羽知是中文系的其中之一。
四個月後,嚴寒。
交換生回國。原菲拋下親手逐人離開的自尊與決心,做好重逢準備去機場迎接。人群之中,她踏遍每一寸地磚也找不到女孩的身影,最後只得到帶隊老師一句&ldo;別找了&rdo;,和一個同情的目光。
走出機場,城市落了初雪。與上一年的紛紛揚揚比起來,此刻雪花細弱,飄至掌心停留不過數秒,倏忽化水,又如晶瑩淚滴。
原菲攥緊手心雪水,仰頭閉眼,卻也阻止不住一泓溫熱劃下臉頰。
羽兒,你在哪,你怎麼了……
五個月後,新年。
寫著歲歲如斯的對聯,已在父母家門口貼了整年。墨色褪淡,紅紙邊緣裂開細小口子,手指摸上去,可以清晰感受到歲月的滄桑。
這是格外漫長的一年。
六